“我说的不对吗!”霍景安据理力争:“当初我母亲过世,您贵为国公爷,想娶个什么高门贵女做续弦不成,非要将老文扶正,您自已说,这不是色令智昏是什么!
这些年,您任由她在府里作威作福,她给我准备的聘礼连下人都不如,也没见您发这么大的火,你即便自已说一百遍不是色令智昏,也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走出这国公府问一问,除了您自已,还有谁信!”
安国公一下子被气了个倒仰,这逆子,管继母叫老文,骂父亲色令智昏……果然是养在外面的,一点教养也没有。
他抬起手便要一巴掌扇到霍景安脸上。
霍景安岂能让他如愿,反应极快的向后退了半步,头一歪,便躲过了这一巴掌。转头看向安国公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父亲这是何意!先是无故要我新婚便和离,又动我拳脚相加,这是不顾念一丝父子之情了吗?”
安国公哪里还能听进去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被忤逆的彻底,怒意更盛。
自已的儿子,出言不逊,他一个当老子的,打还打不得了?!还想反了天去不成!
当下便是沉了脸,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必须与那左氏和离!”
霍景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有些人,沟通不了,说再多也是浪费口舌。
霍景安刚出门,安国公便在书房掀了桌子,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把门口几个小厮都吓得直缩脖子。
安国公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他生了六个儿子,只霍景安自小在外,剩下的五个,就算是脾气最爆的霍子原,在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
可这个老四,平日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对于他这个父亲,却是半丝敬意也没有,着实令人气恼。
若是让他继续这样下去,那还了得。这阵邪风,他是必须给他制住了!这个儿子,如今也是不管不行了!
书房当值的小厮隔了一会儿,还是进了屋,把被安国公掀翻的桌子收拾好,然后悄么声的退出去。
安国公平息了一会儿怒气,便将管家霍远叫了进来。
“你去,同那逆子说,若是他乖乖听话,回头我便在朝中给他谋个差事。若是执意忤逆我,便让他一辈子入不了仕!”
霍远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安国公,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躬身退了下去。
当宝丰进来通报,说外院的大管事霍远来了的时候,霍景安正与左其星分食一盘瓜果。
如今将将要开春,这些瓜果还是左其星的温泉庄子里产出的。二人你一口我一口,顺便说说外面的八卦,竟是完全没有被什么和离的威胁影响到。
霍远被带到偏厅等着,过了没多久,霍景安夫妻二人便相携走了进来。
二人脸上神情自若,就好像完全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左其星见到他,还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远叔安好,远叔可是大忙人,今天亲自登门,定是有要紧事的。”
霍远看看左其星,再看看霍景安,一时有些开不了口。
“远叔有话便说吧,”还是霍景安给他解了围,笑道:“父亲让您来传话?就如实说吧,他要说什么,大约我已经知道了。”
霍远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安国公的意思传达到了。
要说起来,入仕这个诱惑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很大。
这关系到一个男人一生的前程,没几个人能不动心的。而且安国公在朝堂上颇有能量,若是真的肯使力,往后少不得能沾上光。
但用自家儿子的前程去威胁他和离,这事,话本子怕是都不敢这么写。
果然,霍景安听到他说的话之后,面色都没变一下,还是笑着说道:“远叔传达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
霍远还要回去复命,便强撑着问:“那四公子您的意思……”
“他若问起,你便回他,我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霍远面色凝重的离开了衡庐院。
不用说也知道,回去之后,国公爷定然又要发作一通了。
偏厅里,左其星双手捧着热茶,揶揄的看向霍景安,说:“你爹还不如我爹呢。至少我爹更好拿捏。”
霍景安瘪嘴:“五十步笑百步。”
“你回京都快一年了,要是操心你前程,早些怎么不提?”
“要不是有如今这事,他压根就没想起过我,”霍景安站起来跳了两下,把身上的衣服跳平整些,口中继续说道:“就看老大老二和老三,他明显只把精力放在老二身上。”
他二哥能力平平,如今在兄弟几个里面却是官职最高,这里面也少不得文氏在运作。
而他那个没用的大哥,跟着文氏后面巴结人家,也讨不到什么好。
他就没弄明白一件事,他的存在本身,就挡了人家的道。
左其星直了直身体,问:“那你,想入仕吗?”
若是想要入仕,少不得为他想想办法。
霍景安却是摇了摇头,“放心,真想当官,我也有自已的门道。”
左其星便不再去管。
当天晚上,睡到子时,霍景安悄悄起床出了门,左其星知道他起来了,也没去管他。
直到天快亮时人才回来,带回了一身冷气。
左其星迷迷糊糊的不想睁睛,含糊的嘟哝着:“这大半夜的,做贼去了?”
霍景安想伸手去拍她一下,又觉得手凉,缩了回来,回道:“你猜对了,可不就是做贼去了。”
“偷着什么了?”
“偷了点东西回来,还没看呢。”
几句话下来,左其星也醒了,从榻上坐起来,正看到霍景安脱掉夜行衣,露出里面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
左其星想吹个口哨。
不过天已经快亮了,霍景安并不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左其星便也跟着起床了。
丫鬟们听到动静,进来服侍左其星洗漱,完事后又安静的退了出去。
等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霍景安拿出一个小匣子来,打开之后,从里面取出一沓信件,信着烛火的光,坐在案前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