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下,反而是安国公府更加自在些。到时候谋划着分府单过,然后不受宠的四公子早亡,她便是坐拥金山的当家大寡妇,在这个时代,再没有更好的生活了。
宝丰应了声,转身去了内室。
左其星的母亲林妙言出自镇南侯府,是老侯爷唯一的嫡女,宠爱非常。
当年两大侯府联姻,林妙言十里红妆,打头的嫁妆抬进了靖安侯府,末尾的还没从镇南府出来,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论了好多年。
如今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即将成婚,母亲的嫁妆自然是归她所有。
问题是林妙音已经亡故八年,这八年来,侯府的中馈都被刘姨娘掌管着,想要全须全尾的把东西拿回来,少不得要费些工夫。
长长的嫁妆单子到手后,宝丰仍是站在那里,嘴唇抿的紧紧的,满脸倔强神色。
婚姻这样的大事,大小姐怎么就那么不上心呢。
左其星没有抬头,只吩咐道:“宝丰,你去把今天锦玉打探到的消息透露给朱嬷嬷,要无意间的。”
“是。”宝丰对于主子这一举动颇为不解,但也没多说,转身出去安排了。
朱嬷嬷是整个靖安侯府最嘴碎的嬷嬷,一件事情如果她知道了,那便是全府都知道了。
于是当左秋月回府时,只觉得今日整个侯府的气氛都有些奇怪。
刘姨娘派出来的丫鬟等在前院,见到二小姐回府的第一时间便将她带回了刘姨娘的院子。
“月儿,”刘姨娘已经迎了出来,“你这孩子,有没有受惊?”
她轻轻拍了两下左秋月的后背,不痛不痒的。
左秋月略显惊讶,没想到外面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回到府里。
“娘,您先别着急,我没事。”
说着拉住刘姨娘的手回到院中,屏退了下人,这才开始商议正事。
“月儿,你,你何必如此心急。”刘姨娘急的直拍手:“这事传出去,于你的名节有损。就算非要如此操作,将左其星与霍四凑作一堆不比什么都好!”
若是闹出今日事件的是左其星与安国公府四公子,他们就站在了有理的一方,那时局势必然不会这么被动,左其星那么多的嫁妆,她非得薅下来一块不可。
左秋月却不以为意。
“娘,左其星养在府中倒是好拿捏,但国公府的四公子京里少有人见过,也未曾参加过别人家的宴请,连面都见不到,如何能成事?”
刘姨娘想了想,也的确如此,霍四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事的难度的确太大。
“那你也没必要用自已来赌吧,你这傻孩子,娘也不是不去为你争取。”
“今天的事情并非女儿所图,”左秋月拍了拍刘姨娘的后背解释道:“有人当街纵马,徐二公子只是在情急之下救了我而已。”
左秋月对于这件事产生的后果并不是很在意,名声而已,上一世,她以再嫁之身嫁入徐家,虽说初时只是个贵妾,但徐盛对她极为宠爱,左其星过世之后更是将她扶正,这一点因救人产生的小误会,实在不足挂齿。
刘姨娘还是难掩忧虑。
“罢了,事已至此,一会儿你爹爹下朝,娘便去同他说。”
当天下午,锦玉便又传回消息,侯爷下朝回府后发了好大一通火气,然后急匆匆的出了门,连衣服都没换。
左其星闻言只笑了笑,她就知道,以那母女二人的能耐,图谋一桩亲事而已,必定是可以成功的。
靖安侯在外面如何运作的左其星不知,三日后,靖安侯下朝便差人将左其星叫到书房。
“父亲,您叫我?”
左其星进门后,草草施了一礼,也不等靖安侯出声,便自顾自坐到桌前的太师椅上。
靖安侯左文柏只觉得今日的大女儿没有往日周全得体,但他有正事要说,便也没有过于在意。
“近日暑气太盛,星儿可还适应?若有什么需求,只需同父亲提。”
靖安侯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多谢父亲,”左其星带笑接过茶盏,放到面前,“父亲不妨有话直说。”
这个做父亲的,平常连面都见不到一回,若不是有事,哪里会找她来嘘寒问暖。
靖安侯被噎了一下,若是平常,少不得斥责她两句,但想想现在要说的事,他便直接问道:“星儿对于自已的婚事可有什么想法?”
“祖父为女儿定下的这门亲事自是极好的,将军府清正之家,徐二公子料想也是端方仁善之人,女儿再满意不过的。”
靖安侯感觉又被噎了一下,随即细细看了看这个大女儿,她表情真诚,似乎还真是对这婚事满意至极似的。
这姑娘从小到大除了请安,并不往他眼前凑,不如二女儿同他亲厚,但他自认也没有短了她什么,嫡女该有的也没少了她的。
从前对她那些拘谨刻板的印象,今日看来也完全没有了。
靖安侯目光微闪,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斟酌道:“你二妹妹的婚事你觉得可好? ”
“父亲说笑了,二妹妹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哪里用我这个做姐姐的操心。”
靖安侯一时只觉得这女儿滑不溜手,与她说话,竟如同身在朝堂与那些老狐狸斗智一般。
“你可直说,安国公府可是一门好亲事?”
“女儿不知,”左其星仍是笑的真诚:“父亲身在朝堂,对国公府自是多有了解,女儿听的都是些坊间传闻,做不得准。”
“哦?都是什么坊间传闻,可否说与父亲听听。”
左其星抬头看着他,眼里沁着笑意,玩笑似的说道:“听说安国公府的四公子,因着天煞孤星的命格,自小便被送出上京,女儿觉得,这国公府虽是顶顶的门第,但是为了二妹妹,父亲也需慎重呢。”
靖安侯借着饮茶的动作闪避了她的目光,心里只觉得更堵了。
叫她来之前,靖安侯是觉得,低嫁换高嫁,大女儿一定会欣然应允,但是几番对话下来,他心里却是没数了。
“咳咳,”靖安侯正色道:“你也说这只是坊间传闻,当不得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