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孙夫子终于明白自已这一遭是为了什么被打了。
他在书院是常说这句话的,几乎每次有学生来找他评理,他都会用到这句话。
想要袒护特殊学生又没有理由时,“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是最好的搪塞之词。
孙夫子还在想,那些被他用这些句话说过的学生,哪个是这些人的主子。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想起那个左南辰已经好几天没来上学了,加上之前他数次找自已告状时,自已每回都说他“一个巴掌拍不响”,怕就是他了。
此时的孙夫子只觉得后悔万分,这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呐。
万万没想到他竟是惹到了这样的狠角色,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孙夫子大声嚎叫,喊得破了音:“我知道错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好汉饶命啊!”
这形状,还哪里有为人师表的样子。
外面的人没理会他,只把他打了个透彻。
打够了,鼻梁都断了,这才像扔垃圾一样扔下他,扬长而去。
孙夫子躺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要昏不昏的,直到再次有人路过,才帮着他把头上的麻袋取下来。
这一动弹,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被拿下来的麻袋上染了他的血渍,脏污一片。
孙夫子迷迷糊糊的想着,那左南辰,平时里畏畏缩缩的,在学院已经被欺负了许久也没见家人找来,以他多年教学经验,判定他是个没人管的。
这种只能上慧心学院的孩子,家里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无人在意,这才敢怠慢于他,没想到却是给自已招了如此大祸。
如今自已这情形,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别想再出门了。
顶着这样一张血肉模糊的脸,还哪里能去给学生上课,甚至都不知道这脸往后还能不能好了。
没过多久,京里茶楼酒肆流传出一则传闻,让街头巷尾的人好一番谈论。
【听说了吗,那个慧心书院,有个姓孙的夫子与他们院长搞到一起了,还被人家老婆抓到现行,好打了一顿!】
【真的假的?这么劲爆的吗?】
【自然是真的!孙夫子我认识,就住在水门胡同,昨儿个我亲眼看到他被打得满脸是血!门牙都掉了,说话还漏风,是让人抬着回来的!】
【看不出来啊!这简直是有辱斯文啊!这读书人,还是开书院的!想想在他们书院上课的学生,能学到什么礼仪廉耻!】
【简直猪狗不如啊!畜生行径!不行,我得回去,我侄子在慧心书院读书,我得让他赶紧换个书院!】
【我听说距离慧心书院二里地的青山书院治学严谨,从院长到夫子都很有风骨,每年都能出几个秀才呢,去慧心书院还不如去青山书院。】
【当真?那我得告诉李二狗,让他家大郎上青山书院去,可别再去什么狗屁的慧心书院了。】
……
在市井当中,这样的桃色八卦流传最快,几天就传遍了上京城。
一时间,谁在慧心书院读书都成了污点,学子们哪怕没学可上,也不想待在慧心书院了。
就读于慧心书院的学子们纷纷退学,没几日,整个书院的学子就走的七七八八。
慧心书院竟是迅速沉寂,关了大门。
那书院的院长,据说也是被打得不轻,许多日都不曾出现在人前。
程典办完了事,回到侯府后花园找左其星复命。
过了夏天最热的几天之后,左其星特别喜欢待在后花园当中。
木系异能喜草木之气,她成日与花草相伴,虽异能还是没什么提升,但草木的生气也会滋养她的身体,令她身体素质更好。
见到程典,左其星问:“可是查出那慧心书院还有别的不妥之处?”
她想着,若只是左南辰一个人的事,程典怕是不会闹到让整个书院关门大吉的程度。
“的确,”程典正色道:“属下先去查了书院,除了时有霸凌事件,孙夫子会收受贿赂,以收钱多少决定对待学生的态度。那院长的问题更大,他……会找贫苦人家的孩子,以免除束脩为由收入书院,行不轨之事。”
“竟是如此!简直禽兽!”左其星眯了眯眼睛,没想到一个书院,竟也能发生这样腌臜事,也不知道这些年,有多少孩童惨遭毒手。
“那院长收拾了没?”左其星问。
“收拾了,”程典回道:“怕是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如若他不离京,属下想着,每十天就收拾他一顿。”
左其星端起茶盏,吹了吹道:“不用为他浪费时间,一次性让他无法再祸害人就好。”
程典觉得菊花一紧,道:“属下这就去办。”
这种事情放在这个年代,是无法将真相公之于众的,被害的学子怕是无法面对世人的眼光。
若是拿到明面上,怕是有好多人都要因此活不下去了。
还不如直接阉了,一了百了。
“那两个学生,叫姚新汉和方天和的,怎么处理的?”左其星问。
“打断了一条腿,二人的父亲也教训了一顿。”
“可以了,若是阿辰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学好了本事自已打回去,”左其星点了点头,说:“此番辛苦程先生了。”
身侧的宝丰递过去一个荷包。
“多谢主子。”程典双手接过,恭敬退下。
清心茶室的后院。
霍景安盯着属下呈上来的折子看了半晌,他的这个小未婚妻,行事还真是出人意料,却桩桩件件的对他胃口。
如今他看着这每三日一封的折子,就如同亲自参与了左其星的日常一样,越发对她感兴趣。
想到这样的女子进了安国公府,霍景安突然就有些期待了,成婚之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拙石。”
“属下在。”
“那个慧心书院的院长,处理了吧。”
“是!”
拙石领命而去。
如此又过了些时日,直到慧心书院关门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靖安侯回府问了大管家,才终于知道,自家小儿子已经私自退学,跟随大姑娘的侍卫一起上了好几天的课了。
靖安侯大发雷霆,立即将左其星和左南辰叫到书房。
两人一进门,迎头便是一个茶盏砸过来。
左其星带着小弟灵活躲开,那茶盏便摔在了地上,天青色瓷器片片碎开,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