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朱棣想的一样,朱元璋怒极反笑,显然是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哈哈哈!你又懂什么?不过又是一个腐儒罢了,哪里懂什么治国之道?”
“这些逸民不从事士农工商,只知道投机取巧,依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这样的狗腿子才是最可恶的!”
“士农工商怎么了?难道还不够吗?还有那些贪官,我给的难道不够他们用吗?还不是一个个想着娇妻美妾?俸禄才会不够用的!”
“所以你就给了他们一个活法,让他们严格按照你的要求去活,不能有任何的私心,不能有任何的贪念,那人还是人吗?”
白桦对朱元璋的话不置可否。
“乱世当用重典,此话不假,但此时早已不是乱世了,您的一举一动,只不过是为了自已的私心罢了。”
“您忌惮官员,无法信任百官,就算是和您一起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也无法信任,一方面希望民众用安分守已就留在自已所在的地方,不论遇到什么大灾都不许逃难。”
“说到底,陛下您没有把自已当做皇帝,只是把这天下当做您的私产,朱家就是这大明的地主,而百官是您雇佣的长工,所以您无法信任任何一个有私心的官员,毕竟在您看来,您已经给他们的足够多了,他们不应该有别的想法。”
“而这天下万民,则全部都是您的佃户,所以您不希望他们从事士农工商以外的工作,只需要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留在自已的位置上,安安心心的种地,不给您添麻烦就好,对吗?”
白桦的这些话一出口,别说是朱棣了,就连旁边的朱标都感觉他说的有点过了。
“白兄,此话不妥,父皇为了这天下苍生,可以说是操碎了心,每天起早贪黑,不就是为了这大明吗?”
朱标的话有些苍白,不论再怎么解释,他也清楚,白桦的话是正确的。
朱元璋的内心深处确实是这么想的,可能朱元璋自已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天下万民也不会去思考这件事,因为大部分民众都是野蛮的,没读过书没识过字,只要有口吃的能活下去也就行了。
那些读书的文人士子,也不会想那么多,因为读书识字之后,他们就是读书人了,读书人身份就是高人一等。
当上大臣之后,成为既得利益者,也不会想这么多,他们想的是怎么让自已的日子过得更好,更加的穷奢极欲。
只有白桦这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旅人,会思考这些问题,可以理直气壮的质问朱元璋。
太快了,还是太快了,朱标知道,自已有点着急了。
应该等自已登基之后再来找白桦,现在有些太早了,也太仓促了。
朱棣脸色苍白,朱元璋面色发青,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他娘的,满嘴喷粪!”
朱元璋转头从朱棣腰间抽出长刀,直接就向白桦砍了过去。
朱元璋对各色文人士子十分不满,他写过这样的一个打油诗:
叽叽喳喳几只鸦,满嘴喷粪叫呱呱。
今日暂别寻开心,明早个个烂嘴丫!
其中的满嘴喷粪甚至流传至今,把文人士子都比作喷粪乌鸦,也只有这位洪武帝了。
可惜,朱元璋一刀砍空,白桦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下一秒出现在桌前,摇了摇头。
“陛下,您是不是急了?”
此话一出口,朱元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身一刀砍去,又是一刀砍空。
白桦的声音就像是鬼魅一般,从他的身后传来。
“殿下,您砍不到我的,但我曾经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不知道你认可不认可。”
“一个人的内心越是缺少什么,就越是喜欢炫耀什么,以此来掩饰自已。”
“贫穷者斤斤计较,一分一文都不想放过,却又喜欢摆阔,是不是如此呢?”
朱元璋被气得牙根直痒痒。
“襟裾马牛,衣冠狗彘!”
这句话就是在骂白桦猪狗不如了,但朱元璋也不再砍了,大口喘着粗气,这两下挥刀用尽全力,让他有些疲累。
如今的朱元璋已经六十多岁了,身体早已衰老,没有了曾经逐鹿天下的豪迈。
旁边的朱棣脸色发白,看向旁边的朱标寻求帮助。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山上居然会遇到这样一个狂徒,最关键的是这个狂徒还会妖法,杀也杀不掉!屡屡口出狂言,就算是他听的都在心惊。
但最让朱棣害怕的是,他居然觉得白桦说的有些道理,他也觉得朱元璋颁布的很多政策十分不妥,听说朱标也因为朱元璋的一些政策经常和他发生争吵。
可是这些话怎么能说出口?实在是太吓人了。
朱标有些担忧,但并不是那么担心,他知道白桦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
愤怒来的快去的也快,朱元璋气急之后,是突如其来的心虚。
朱元璋曾经也没有想过这些事情,而是真的认为自已是为了天下万民,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些事情。
现在被白桦点明,朱元璋的内心也开始惶恐了起来。
难道他朱元璋,真的不爱民吗?
“就算我真是这样,又如何?至少比当初暴元统治时候要好,而且我不是培养一个好太子吗?”
朱元璋一边说一边指向了朱标。
朱元璋当然知道自已的问题,所以培养了朱标,在他死后,朱标可以推翻他的政令,以此来收拢人心。
“标儿可以推翻我的暴政,开创一个盛世,这还不够吗?”
朱元璋的话,让朱棣和朱标都沉默了。
这就是朱元璋的想法吗?可惜在原本的历史中,朱标并没有这个机会。
“不错,人存政举,人亡政息,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但是,陛下您这么说是否也是在承认,您确实不爱民呢?至少从您的政策上来看,就是如此。”
“既然您承认,那么我们再来聊聊大明的宗室之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