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人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忧虑:“只可惜直到今天尸体还未找到,就怕她果真福大命大,居然被人所救,那就白高兴一场了。”
三人沉默下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北宫律川,西门紫龙和南宫剑鸿都不曾与端木琉璃正面交锋,自然不知道她的厉害,对于鬼面人对她如此忌讳,二人心底反倒颇有些不以为然。
片刻后,鬼面人重新开口:“端木琉璃的事以后再说,如今最重要的是千万小心监视,万万不可让琅王的人带着血寒玉离开此处!”
三人点头,西门紫龙却已皱起了眉头:“但如今最大的问题有两个,第一,如何分辨哪些是狼王的人?第二,如何判断他们已经得到血寒玉?”
二人闻言均感有些棘手,鬼面人却只是淡淡一笑:“这个并不难,让咱们的人都在身上做上一种隐秘的记号,凡没有这种记号的,自然就是琅王的人。就算不是,也不能让血寒玉落到他们手中!”
好主意!三人点头,鬼面人接着说道:“血寒玉天下至宝,绝非一般俗物可比,如果戴着血寒玉……”
说着,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三人不得不将脑袋靠近,伸长了耳朵仔细一听,脸上才露出了了然的笑意:原来如此!
“明白了吗?”鬼面人淡淡地开口,“不过此乃绝密之事,连琅王都不知情,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彻底断绝他解毒的可能!”
想到琅王一命呜呼的场景,三人的唇角均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不过片刻之后,对琅王夫妇的手段心有余悸的北宫律川不放心地问道:“大人也知道琅王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会不会他早已知道了此事,却不曾告诉任何人?”
鬼面人略一沉吟,留了几分余地:“这种可能性不大。为了弄清琉璃球内的秘密,我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一些关于大威帝国顺元王朝的绝密资料,记载此事的那本古籍已尘封了四五千年……”
“怎么会?”三人都吃了一惊,北宫律川更是失声反问,“顺元帝出现的时间距今不过两千多年……”
“那是因为血寒玉并非顺元帝时才出现的,而关于它的记载却少之又少,我才说琅王知道此事的可能性不大。”鬼面人淡然回答,“但他毕竟无所不能,再耽搁下去便很难说了,所以我们一定要快!”
三人不再言语,各自沉默地喝了杯酒,心头同时浮现出一股大战来临前的紧张不安。对付一个狼王,居然比对付千军万马还要累,莫非这就是“不败神话”的魅力?
端木琉璃与苏天蔻等人在陶然居呆了几天,进入大沙漠所需之物已基本备齐。这日夜色降临之后,易容装扮成关外刀客的苏天宁敲门而入,看到端木琉璃正在卸妆不由笑了起来:“让一个千娇百媚的王妃易容成古玩商,实在可惜了这副花容月貌了!”
端木琉璃笑笑:“坐吧,辛苦你们了才是真的。”
在这苦寒之地,三个异地女子招摇过市未免太引人注目,万一再有人因此联想到生死未卜的琅王妃便糟糕了,她们便干脆女扮男装隐藏身份。
苏天宁落座,接着问道:“王妃,您在清单上所列之物已全部备齐,明日我们是否先去探一探?”
其余二人都很是期盼,端木琉璃却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行。”
几人都是一愣,苏天宁已好奇地反问:“为什么?王妃担心碰上蓝月白?倒也是……”
“不,不是他,”端木琉璃依然摇头,“据我观察,沙漠之中这几日必定会有风暴,一旦与之遭遇,便会有性命之忧,必须等风暴过去之后再出发。”
几人面面相觑:是吗?我怎么瞧不出来?
端木琉璃忍不住笑了笑:“天蔻不是说早些年跟天宁在西朗国呆过很长时间吗?”
“是啊!”苏天蔻点头,“但我们都知道沙漠凶险,因此多数时候只是呆在京城及周边地区,从来不靠近沙漠的。”
怪不得。端木琉璃了然,简单地解释了几句:“风暴的迹象已经比较明显,应该就在这几日。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等风暴过去之后再说。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找附近有经验的居民问一问。”
苏天宁忙摇了摇头:“王妃说笑了,您的话我们怎会不信?只不过咱们都是为了早日拿到血寒玉给凌云解毒,自然难免心急一些。”
端木琉璃淡然一笑:“你们都是凌云的至交好友,为他心急我自然知道。但若论心急,又有谁比得上我?只是我虽然心急,却不会拿你们和隐卫的性命开玩笑!出发之前,凌云把我托付给了你们,但同时也把你们托付给了我,既如此,我就必须毫发无伤地把你们带回去!”
几人闻言各自心中一震,只觉一股热血上涌,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显然误会了他们的意思,端木琉璃又是一笑:“怎么,觉得很可笑?是不是觉得我功夫烂得可以,自保都成问题,还说什么保护你们……”
“不不不!我等绝无此意!”苏天宁用力摇头,语声诚挚,“王妃内力虽差了些,但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至少您的聪慧无双便少有人及!何况若论与大沙漠作战,我们更是束手无策!”
“是啊!”狼燕跟着接上,“譬如方才,王妃若不告诉我们有风暴,我们可能早就闯进去了,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两说!”
“所以,不要误会。”苏天蔻做了最后的总结,微笑着开口,“我们方才只是为你们夫妇的气度折服,觉得跟着这样的主子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余下两人猛点头,端木琉璃已忍不住失笑:“我们都是朋友,说什么主子奴才?总之不必心急,等风暴过去之后,我们再奔赴大沙漠!”
因为等待风暴,这两天众人便都难得地轻松了些。何况必须符合“古玩商”的身份,白日里端木琉璃等人便到处走走逛逛,碰到些还算有价值的古玩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买下,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这日黄昏,几人又装模作样地买了几件东西,一路说笑一路往客栈走。正在此时,只听前面一声惊呼:“啊!我的钱袋!站住!来人呐!抓小偷!”
小偷?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三人闻声抬头,果然发现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正往这边飞奔,身后则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一边跑一边尖声大叫,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过分。”狼燕冷哼一声,刷的窜过去拦住了那小偷,“站住!钱袋拿来!”
一看去路被堵,小偷也急了眼,刷的一个急刹车,紧跟着向右一拐飞奔而去。狼燕气得咬牙,然而不等她展动身形去追,便见人影一闪,一个温和的声音跟着响起:“朋友,不劳而获是可耻的,还是把钱袋还给人家吧!”
一句话的功夫,他已轻轻松松地将那小偷制服,顺手夺下了钱袋。端木琉璃等人定睛一看,各自抿唇:蓝月白。大哥,咱们跟你也太有缘了吧?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上?
那小偷一试便知碰到了高手,立刻连声讨饶:“好好好!大侠,钱袋给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此时,那妇女已追到近前,接过钱袋气喘吁吁地呵斥道:“狗三儿!我就知道是你!以为戴个帽子我便不认识了?我说你这偷鸡摸狗的臭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原来是个惯犯。狗三儿耷拉着脑袋,片刻后嬉皮笑脸地连连作揖:“韩大娘!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饶了我,快向这位大侠求求情吧!我小时候您还抱过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这人手里吧?”
韩大娘叹了口气,果然对着蓝月白行了一礼:“这位大侠,多谢您啦!这小子一贯的手脚不干净,不过人还不算坏到了家,您就高抬贵手,就当放个屁,把他放了吧!”
果然是乡野之地的人。蓝月白微微皱眉,却接着放开了手,含笑说道:“您不必客气,我也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既如此,饶他去吧。”
狗三儿如获大赦,立刻逃也似的跑没了影儿。等韩大娘也千恩万谢地离开,蓝月白才上前几步来到端木琉璃等人面前施了一礼,含笑开口:“这位小兄弟侠义心肠,在下十分佩服。”
“先生客气,”对他本就没有好感的狼燕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我不过是喊了一嗓子,哪比得上你单手擒贼那么威风。”
“三弟,不得无礼!”端木琉璃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微笑致歉,“先生海涵,我这三弟性情鲁莽,说话也不太中听……”
“不敢不敢!这位公子才客气了!”蓝月白依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却仔细地盯着端木琉璃的眼睛看了片刻,“是在下鲁莽,真真过意不去。”
接触到他微波闪烁的眼眸,端木琉璃的心居然不自觉地一跳,竟有些不敢跟他对视,立刻含笑说道:“我们兄弟还有事要办,告辞。”
蓝月白目光一凝,笑容依旧:“几位请。”
待三人走过,他的笑容渐渐消失,闪烁着令人看不懂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