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奇终于有些无言,只是冷冷地看了霜妃和楚凌跃一眼,尤其是楚凌跃,他更是突然觉得百般厌恶:没有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闯下如此大的祸,朕也救不了你!
楚凌跃显然也知道结局已经不可改变,不由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然而片刻后,他突然睁开眼瞪着霜妃:“都是你!都是你害了我!你才是罪魁祸首!三皇兄,你为何不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快啊!你快啊!最好杀了她,给你的琉璃偿命!”
“啪!”
一声脆响,楚凌跃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一脸愕然:霜妃居然狠狠一个巴掌扇到了他的脸上,猝不及防之下,居然险些将他打倒在地!
霜妃浑身抖如筛糠,隐隐作痛的手已经紧握成拳:“你……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本宫毕竟……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太……”
“长辈?”楚凌跃的双眼渐渐赤红,“若不是你这个长辈,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有本事,你冲你儿子去摆架子,让他把解药给我!”
霜妃牙关紧咬:“本宫只是写信给你而已,如何取舍岂不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若不愿做,本宫怎能逼得了你?何况本宫不是说过让你看过信之后立即毁掉?你为何要留下这祸根?”
楚凌跃一愣,越发恼恨:“你……”
留下这封信,无非就是为了留下霜妃的一个把柄,以在必要的时候要挟她为自己出一份力而已,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
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不可有。
“罢了,都是本宫的错!”霜妃摆了摆手,满脸心丧欲死,居然上前几步跪在了楚凌云面前,“云儿,母妃不该伤害琉璃,你可以不原谅母妃,但不要连累珩王!若非母妃这封信,他原本是没有机会对琉璃动手的!你要杀,杀了母妃,把解药给珩王!”
楚凌云早已在她跪下的同时往旁一闪,淡淡地勾了勾唇角:“我会给他解药,琉璃平安归来之后。而且你放心,无论怎样他性命无忧,我还没有绝情到亲手杀害亲兄弟的地步,除非他们触及我的底线!”
挥了挥手,秦铮立刻推着他离开,并且下令楚家军撤退。霜妃跌坐在地,望着楚凌跃悲哀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本宫帮不了你……”
楚凌跃却看都不看她一眼,跌跌撞撞地奔过去拿起秦铮留下的瓶子窜入了内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解药没了是不是?本王自己配!
霜妃无限绝望地呆在原地,许久没有任何动作。
真相被揭开,楚天奇只怕再也不会理睬她,楚凌云又与她断绝了母子情分,那么从此之后她在宫中岂不是只能孤孤单单,至死都是如此?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连累了珩王,害得他也被楚天奇嫌弃,那么她苦心策划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耳边骤然浮现出旁人转述的、当日北宫律燃所说的那句话:我太低估了狼王的手段,也太低估了端木琉璃在狼王心中的份量。
是的,她犯了与北宫律燃一模一样的错误。既然有此前车之鉴,为何还要重蹈覆辙?
最可恶的自然还是楚凌跃!当初他若是听话,立刻将那封信毁掉,怎么会有今日之祸?这就是心术不正的下场!
离开珩王府,楚天奇显得异常沉默,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云儿,琉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你真的打算让跃儿为她陪葬?”
“我相信琉璃会得到上天的眷顾,她不会有事。”楚凌云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着,“如果她真的回不来,我也不会杀了四弟,但我要让他从此留在那悬崖边,日日向琉璃赔罪!”
楚天奇愣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叹:是的,这才是睚眦必报的狼王。
“跃儿此举毕竟太过狠毒,朕没有理由为他开脱。”抿了抿唇,他叹息着说道,“如今最重要的是希望琉璃吉人天相,真的不会有事,否则朕也委实不知该如何向端木世家交代。”
而这个,只怕才是最麻烦的。
虽然楚凌跃是端木凝脂的儿子,但端木凝安对端木琉璃这颗好不容易寻回的沧海遗珠喜爱得无与伦比,何况妹妹的儿子怎能比得上自己的女儿重要?
跃儿,你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这些消息便不胫而走,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自望月关一役之后,楚家军已数年不曾出动,如今第一次出动,居然是为了端木琉璃!
狼王聪明绝顶,睿智无双,略施小计便查出真凶是霜妃和珩王,并不惜与霜妃断绝母子关系,更将珩王折磨得苦不堪言,足见琅王妃在他心中早已超越一切!
等琅王妃平安归来之后,再有想打她的主意者,最好想想这两人的下场。
数日之后,端木凝安带着木灵芝与端木书昀和端木书晗兄弟二人急匆匆地赶来,直接奔到凝贵妃的寝宫砰的一拍桌子:“贵妃娘娘,您可真对得起草民!”
凝贵妃早已哭得双眼通红,满脸悲哀地起身施了一礼:“大哥,对不起,都是我教导无方……”
端木凝安见状,居然也有些气不起来了:“罢了,草民无状,还请娘娘恕罪。”
凝贵妃摇头,请各人落座,又吩咐侍女奉了茶水上来,继而默默地陪在一旁,不知从何说起。
端木凝安喝了几口茶,突然冷笑一声:“真不知琉璃究竟哪里碍了珩王殿下的事,居然令他下此狠手!他在动手之前,就完全不曾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端木凝脂抽泣几声,泪又流下:“还不是权势动人心吗?都是这皇位之争给闹的。”
端木凝安叹了口气:“兄弟相残在皇室之中从来并非稀奇事,何况是琉璃?但这绝对不能成为草民原谅珩王的理由!自今日起草民会暂时留在京城,琉璃平安归来倒也罢了,否则草民必定要讨个说法!”
端木凝脂无限凄苦地看了他一眼,眼泪流得越发凶了:“大哥,我对不起琉璃,对不起你……你放心,琉璃若真的有个好歹,我给她偿命就是!”
端木凝安微微冷笑:“娘娘言重了,草民担当不起!何况琉璃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娘娘就算偿命又如何?”
端木凝脂无言,越发哭得泣不成声。端木凝安反倒心下不忍,叹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此事原也非娘娘所愿,娘娘别哭了。何况琉璃一定会平安归来,到时候一切都好说。”
端木凝脂忍住悲声,片刻后苦笑一声说道:“好说?大哥,琅王对琉璃的在乎更甚于你,你没去看看他将跃儿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即便琉璃平安归来,他也变成废人一个了!”
端木凝安倒是有些吃惊:“有这种事?”
“嗯。”端木凝脂抹了把泪,“琅王用剧毒化去了跃儿的内力,令他每日遭受浑身经脉剧痛之苦,并说琉璃归来之前会一直如此。如今跃儿已无法下床,被剧痛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几人不由彼此对视一眼,发现各自的眼中都写着同样的几个字:琅王,你果然够狠。
“这是跃儿应得的报应,我无话可说。”端木凝脂擦了擦眼泪,满脸愁苦地说着,“上次跃儿用鸳鸯蛊害琉璃,这次又派人暗杀,实在不可原谅,琅王这样对他天经地义。如今我不盼别的,只盼着琉璃平安无事,跃儿便可稍稍解脱。”
楚凌云已经给了楚凌跃应得的惩罚,几人还能如何?只得起身告辞,等候消息。
出得门来,木灵芝突然叹了口气:“贵妃娘娘也真可怜,都是被珩王连累的。”
“是啊!”端木凝安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再不走,我几乎就要忍不住告诉她真相了!”
“谁说不是?”木灵芝苦笑,“若不是为了做戏,我根本不想为难娘娘。但若是知道琉璃被她的儿子害得生死未卜我们却毫无反应,岂不是太不正常?没办法,只好走这一遭了。”
端木凝安点头:“希望琉璃尽快找到要找的东西回来,娘娘便不会那么自责了。我们走吧!”
如今的楚凌跃的确惨不堪言。见解药被拿走,他原本并不担心,立刻派人去购置药材,想要尽快配出解药。然而派出去的人回来之后却禀告说,最重要的一味药材缺货,不久前刚刚被别人全部买走了,如今整个潋阳城只怕也找不到分毫!
楚凌跃愕然之余,立刻想到这绝对是楚凌云做的好事!楚家军的势力遍布天下,只怕他已不可能买到这味药材!
尽管如此,他却依然不肯死心,立即派人到处搜购,却每每以失望告终。秦铮留下的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令他不得不每日遭受着经脉剧痛的折磨,生不如死。无奈之下,他一面咬牙苦忍,一面派人继续寻找药材,无可奈何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其他?
无论是对霜妃,还是对楚凌跃,他们所做的一切四个字便可以形容:竹篮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