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夫吃过东西了吗?”
闻言,沈清晚满脸惊愕,那神情仿佛瞬间凝固,如同一尊雕像般僵在了脸上。
她实在猜不透沈星言,是如何知晓傅景虞苏醒这件事的。
她赶忙将沈星言拉到无人的僻静之处,压低声音,神色紧张地说道:“星言,你可别乱说,你姐夫还昏迷着呢!”
沈星言却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清晚,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和娘在推车的时候,就发现姐夫的状态不太对劲。他虽闭着眼睛,但偶尔会有细微的表情变化,而且呼吸也不像昏迷之人。我们当时心里就琢磨着,姐夫可能是在装昏迷呢。
姐,你放心,我和娘都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的,姐夫这么做,肯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和考量。反正不管怎样,我们都会守口如瓶,不会给姐夫添麻烦的。”
沈清晚见此事已无继续隐藏的必要,便索性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
“你现在既然知道你姐夫是清醒的状态,所以……你该多推推你姐夫了,你姐夫知道后,肯定很疼你的。”
沈星言毫不犹豫地一拍胸口,一脸的坚毅与认真,斩钉截铁地说道:
“姐,你放心吧!以后姐夫就交给我来推车就行了。”
沈清晚心中满是感慨与惊喜,怎么也没想到,穿越过来的这个时空,原主的弟弟竟是如此的懂事乖巧。
还有原主的母亲苏萍兰对她,也是关怀备至,百般呵护。
在流放的这一整天时间里,都是嫂嫂和沈家不辞辛劳地在推车,愣是没让她上手推过一下车。
上世,她父母在她八岁这年双双不幸车祸去世,此后,她便在孤儿院中孤苦伶仃地度过了整整十年的漫长岁月。
历史记载了傅家的流放之事,却丝毫未曾提及沈家被流放的点滴。
或许是沈家并非什么声名显赫的大人物,所以在历史的长河中未留下他们的只言片语。
流放之路异常艰苦,很多人根本无法支撑到遥远的流放之地。
也许,让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改写这悲惨的结局吧!
月色逐渐变得朦胧,很快便接近了深沉的夜晚。
江家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就只吃了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
他们饿得双腿发软,哪还能睡得着。
江宇在石头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江老婆子心中很是清楚,他这般躁动,定是饿了。
她心疼地问道:“饿了吗?”
江宇可怜巴巴地点点头回应道:“祖母,我饿了,我不想再吃那些硬邦邦的窝窝头。”
江老婆子看到方家去找傅家要食物,都差点被官差鞭子伺候。
他们这一家子,老的老,弱的弱,病的病,小的小,可谓一应俱全。
江舟在流放前,身体还处于发热的状态,他的妻子更是柔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大家子若是没了她江老婆子,恐怕根本就难以存活下去。
她实在不忍心见江宇这个小孙子受这样的委屈,只好硬着头皮,忐忑不安地走到沈清晚面前。
“能……能不能给我们……点野菜菌子……”
她的脸涨得通红,几乎接近羞红,吭哧了老半天才艰难地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清晚又不是心怀慈悲的圣母,凭什么她说要,自已就得给?
刚刚她是如何辱骂傅家的,难道她这么快就忘了?
沈清晚慢悠悠地说道:“江老婆子,你刚刚怎么骂咱们的,您这是贵人善忘,不记得了?”
刚刚她辱骂傅家人猪狗不如,傅景虞是扫把星,傅老夫人活不过六十岁,那些话可谓是恶毒至极。
江老婆子刚想开口反驳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在这四家人当中,要数江家最为贫寒穷苦,他们只不过是傅家较为疏远的亲戚。
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顺元帝为何要将他们安排与傅家一同流放。
江舟只不过是傅景虞身边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兵,按常理来说,再怎么株连,也不可能株连到他们身上。
见自已的母亲为了自已的孩子去讨食,江舟也是一脸的不忍与无奈。
他快步走到江老婆子的身旁,轻声劝说道:
“娘,别这样了,江宇只是闹闹脾气,睡着了就好了。”
江老婆子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说道:
“儿子啊,咱们不吃,小宇不吃不行呐!他还这么小的身躯,哪能承受得了这样的苦。”
仅仅一天的时间,江宇那原本圆润的脸颊已经凹陷了下去,显得憔悴不堪。
自已的儿子,身为父亲哪会有不心疼的道理?
只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刚刚他母亲是怎样辱骂傅家的,如今又求傅家给他们吃食,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大嫂一脸气愤地说道:
“江老婆子,你骂了咱们一天了,如今来讨食,你是怎么敢的呀!脸皮是怎么做的呀!竟然这么厚。”
二嫂也跟着附和:“就算将食物扔地上了,也绝不会给你们吃半点。”
江老婆子见傅家人态度如此强硬。
无奈之下,只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傅老夫人,我知道,之前是我猪油蒙了心,辱骂了你们傅家。我看着我那可怜的小孙子江宇,他还那么小,却要跟着我们遭这流放的罪。
一天就吃两个窝窝头,饿得睡不着觉,小脸都瘦得凹进去了。要是再没点吃的,这孩子怕是撑不下去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来求你们。
我求求你们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糊涂老婆子一般见识。给我们点野菜菌子,让孩子填填肚子,哪怕就一点点。我给你们磕头了,只要能救救我这小孙子,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舟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愧疚地说道:“傅老夫人,我娘有何对不起您们的地方,我替她谢罪了。”
傅老夫人见江老婆子竟然都跪了下来认错,她的心终究不是铁打的,还是忍不住动了些恻隐之心。
毕竟同为流放之人,这一路上的艰辛她也是深有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