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少女战栗的异样,见到少女做好了姿态,小小的萝莉,似乎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了。
“喂!!阿白,别做傻事啊!!”
栉失声地喊道。
不等杨栉有所准备,她就听到耳边呼呼作响,一阵狂风从白的位置袭来,让栉不由之主地闭上了双眼。
飒——————!!!!
冲上去的白狼,身形矫健,少女曼妙的身材化为一瞬而起的雪影。
夜晚的森林里分外黑暗,但此刻,犬走白红色的兽瞳死死地锁定住面前的目标。
精力,集中,格外的集中——
和以前一样,尚为狼时一模一样,蓄势待发,冲刺。
她记得面前这位叫做二岩猯藏的家伙。
那是多年前,十几年前,这只强大的狸猫来打探妖怪山虚实的时候。
那时,她只一击,就打败了曾经的阿白。
她挥舞的刀,甚至没能削下对面的衣物,她架起的盾,在对面看来就是一件可笑的摆设。就连对面那自认为随意的攻击,都看不清楚。
在飞出十数米远后,白记住了她的眼睛——那双藏在厚厚的镜片之后,如同看待猎物般的眼神。
但是......
现在,不会了!!!
奔跑之中,白狼少女轻盈却不失速度地跃起身。
她的身躯脱离地面,却是紧紧地挨着草坪,如同一只贴地飞行的箭矢,不避不移,带着强悍的力道,身躯的线条如同箭头般带起锋芒。
仅仅是一刹那,犬走白就几乎快贴到了貒藏的眼前。
狸猫少女没有多作惊讶,在看到白怒吼出自已的名字时,她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了。
小妖怪嘛,寻找力量而已。
毕竟也是一个从底层妖怪慢慢地摸爬滚打上来——她知道犬走白想做什么,想干什么。
她也在等,变戏法般收起自已手中的烟杆。猛地一下,貒藏从自已的壶中硬生生灌了好大一口酒水。
“哈,爽快!”
微醺的感觉......
不知道是在等阿白的进攻,还是在等......在等一个白狼的觉醒。
呵......稍稍试探一下。
不为人所觉察地,貒藏咧开嘴,轻轻一笑。她的头稍稍一低,满月的银光映射在她的眼镜上,同时反射着银光的,是她轻笑中露出的牙齿。
两道影子,在这一瞬都动了起来。
哈?这就打起来了吗??
栉咬了咬牙。
啧,再劝已经来不及了啊......
一旁的栉努力地睁大眼,试图捕捉着什么。
但在暗色的衬托下,她只能勉强的看到几丝残影。
不行,什么都看不到啊——
再试试......
认真地看,认真地看过去,不要放过任何一丝细节......
不知不觉,几线电光划过她的眼角。微弱的蓝弧,在月夜下发出奇妙的光芒。
几乎是无意识地,她就用出了自已身上奇怪的能力。
周围的环境慢慢的变亮,草叶,两个妖怪少女的身影,天上悬挂着的满月和莹星,都在不断地变得更加清楚。
如同白昼......而且,时间近乎缓动。
同一时间,栉看到了地上随风飘舞的草叶,看到了叶子掉落所滑动的轨迹,看到了两抹清晰的身影,拖着各自颜色的微光——
她甚至是看到了,貒藏暗暗地笑着,笑容充满着陶醉和期待的情感;而另一边的犬走白,红色的瞳孔划过一道烈弧,眼神里述说着无惧和肃杀。
貒藏稍稍侧身,避开白的锋芒。两人的身形在空中相交错,狸猫少女转过身形,目光看向近在咫尺的,阿白的后背。
她的左手一伸,酒壶的红绳被她撰在手中,随着一道流线般划过的亮色,从左至右,葫芦在空中,向着阿白砸去。
砰——!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法,小小的葫芦在空中瞬间变得无比巨大。一息之间,那枚葫芦从大小上就压过了白狼少女的身体。
栉看着局势瞬间的逆转,瞳孔猛然一缩。
要砸下来了啊!
呼——!!
强烈的风声响起。巨大的力量所刮起的大风,甚至压垮了周围的草尖。
白不为所动,矫健的身形在空中轻转,如同无数片被烈风刮起的草叶一般飞舞。雪白的绷带散开,随着刮落的风飘向远处。
阿白抓住了带子的尽头,向前挥去——绷带瞬间带着一阵刚劲,如鞭子一般甩上葫芦,捆紧了这只巨大的酒壶!
哗——!!!
酒水在晃荡,如钟般厚重的的浪潮声响起。
咬紧牙关!
白狼少女用尽力量的向后一扯,在即将砸落地面的瞬间,她的身躯顺着巨力拉向葫芦。
顺着这枚同流星锤一般的壶,顺着这千钧般的力道,她随着这道强大的力量,轻轻松手,阿白如出膛的子弹一般,毫不费力地冲入高高的天空......
去掉了林中树的遮挡,月亮的光芒,毫无保留地照射在她身上。
她的身躯如弓一般拉满,飒气地旋上满月。
那一刻,犬走白的身影竟与月亮重合。
月色,星空,白狼般的残影。
栉看过去,她那白色的衣物融入月光,必胜般的眼神里,充斥着猩红。
白向下坠落而去,华丽地转身,右脚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在这道优美的弧线下,一道漂亮的蹴击由天直落。
“————喝啊!!”
小小的萝莉,看着这道帅气的身影,竟有些愣神。
貒藏向着天空望去,看到这招危险无比的踢击,她终于出声笑了。
“哈哈哈,这不是蛮强的嘛~~~”
收葫芦的话,太慢了......自已打出的这道流星般的攻击,是需要一定时间才收的回来的——
她干脆顺着自已打出的力道,向后挪动半步,手一转,摸出那杆银制烟斗。
轻轻抽一口,然后......
烟杆朝天一扔——半空中,细小的烟杆竟“砰”地一下,变化成一柄巨大的红色纸伞。
这一柄伞,遮挡住了白全部的视线。
呼————!
貒藏对着地面,猛然吐出一团巨量的烟雾。
雾气瞬间炸开,犬走白失去了对地面所有的判断。
“......啊?”
这一刻,栉一直注视着的目标丢失了。
视野所及之处,只有笼罩着烟雾的巨大伞盖,以及伞下不断扩大,不断往自已慢慢逼近的浓雾。
障眼法??
不对——在烟雾炸裂的那一刻,杨栉分明看到了一丝貒藏的影子。
看到了她在烟雾四散前的那一刻,手上拿着的东西......
栉的冷汗径直往外冒。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没有被她接触过啊......
小萝莉的手,一瞬间摸上了自已的枪套——还在。
那么,那么她手上拿着的那个,又是什么......?
意识到那个东西的危险性后,杨栉大喊:
“喂,躲开啊,白!!别进去!!!”
晚了。
犬走白势如破竹,纸质的红伞根本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阻挡。她一下子就坠入了这片浓浓的烟雾。
糟了......
栉拔出携行具里的枪械,径直冲向面前的这片浓雾中——
栉没有注意到,自已已经用上了那样力量。
如果从凡人的视角中看去,这个小萝莉的身躯居然化为了一道闪电,虽然达不到真正雷电的速度,但竟已差不了多少。
浓烈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烟雾里,这道闪电径直冲向阿白所坠入的地点。
......
犬走白落入伞里的一瞬间,她就扩散开了自已的妖力。但是,另一股磅礴的气场完全压过了她的感应。
失效了......
眼睛,看不到......
可恶啊......
那就......
从这股妖气最浓的地方,判断位置就好!!
她挥拳,闭上双眼,冲了过去。
......
在烟雾中,栉几乎迷失了自已的方向。有那么一瞬间,杨栉感觉到了一丝慌张。
拜托,起效一下,哪怕只有一下,都好,都好啊!!
呼呼,呼呼,呼,呼——呼——————
她停住,冷静下来,控制着自已紧张的呼吸,感受着自已内心里的波动和异样。
栉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只知道,这个异样的感觉,从最开始来到幻想乡,就一直伴随着她了。
那道异样的“东西”。
......在真正危机关头,从来不会失手的“直觉”。
但是,这是她第一次用在这种非致命的场景。
当自已完全安静下来后——不知道是自已掌握了非人的力量,还是长久以来的危险,让她感觉到了这真正的,属于自已的,而不是从书中得来的力量。
感觉到这把奇怪的,一直跟随着自已的“十字剑”。
这把剑没有穿过心脏。
她停在自已脑海的某个地方,悬在半空,锋利的剑身慢慢地转动着,停住,剑尖指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好!
毫不犹豫,栉朝着那个方向冲将而去。感觉移动了不到三四米,十字剑忽然顿了顿。
同时,她的内心收到了一阵不属于方向指示的信号。
向右上方,举枪。
栉放开了自已的身体,任由这样的直觉,指引着自已的动作。
向右上方,举枪!
......
烟雾四散。
浓雾罩下的帷幕,慢慢散去。
白惊恐地发现,自已的距离,估算错误了......当自已的拳头挥向所想的“目标”,没有打在物体上的实感,却只有空洞的响动和感觉时——
她就知道,自已已经,输掉了。
“嘛,玩的挺开心的。”
貒藏的声音响起。
烟雾变淡的同时,周围的景色也在慢慢清晰。
白面对着一片绿茵茵的草地,失手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跪坐在地。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随着景物的显现,白狼少女的前方,狸猫少女举着一把手枪,瞄准着她漂亮的脸颊。
“你确实变强了不少。作为大妖怪,老朽认同你了。”
貒藏笑了笑,接着说道:
“......白狼,你输了。”
黑洞洞的枪口,指着阿白。貒藏的笑容里,透露着计划得逞一般的情感。
“我看,未必吧。”
可爱的声线响起,这样的声音虽然听起来软软的,却是十分坚定。
——诶??
阿白抬起头,貒藏稍稍地转过脸。
第一眼,她们就同时看到了杨栉。
那只小萝莉,可爱的胸膛一起一伏,汗滴挂在了她漂亮的双颊上。即使如此,她手上的枪,已经瞄准了貒藏的头。
杨栉轻轻一笑,弯曲的嘴角,带着胜利般的表情。
她正站在貒藏的背后。就连狸猫少女自已,都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已身后的。
“......哈。”
狸猫少女释然的一笑。
“你确定?”
貒藏低着头,手指朝着扳机靠了靠。
“小家伙,你枪上的保险,是不是故意没关上的呢——老朽在外面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这样的道具,我可是知道怎么用的哦。”
她咧开嘴,小小的虎牙闪着寒光。
糟......被发现了......
这一瞬,栉感到,一股凉意直接从头顶冒到腰后......她皱了皱眉,咬紧牙齿,坚定的目光与貒藏相交错。
完蛋了......
......砰————!!!
枪响。
响起来的,是貒藏的枪。
阿白闭上了眼睛。
作为妖怪,这样的枪械,虽然威力大小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了。
说不定会在床上躺好几天呢......可恶啊,明明那么努力,却还是输了——才过了几个回合啊......啾咪......
阿白无奈的垂下了双耳,犬耳稍微动了动,就如同僵直了一般,轻轻地发抖着。
又输了,还要受伤......
受伤......呜.......
......
过了许久。
......诶?
不痛啊......
阿白鼓起勇气睁开眼,抬起头。
她却看到了,几朵盛开的白色雪莲,从黑洞洞的枪口里,缓缓伸出几株白色的雪莲。
貒藏开心地笑了笑。持枪的手轻轻一翻,这几株雪莲取代了黑色的手枪,轻轻握在她的手上。
狸猫少女拿起其中一朵,别在犬走白的头发上。
这一瞬,犬走白精致的脸颊,漫上了诱人的粉白色。
“这......这是?”
“老朽说了‘认同你了’,小白狼。”
狸猫少女笑了笑,娇小的虎牙从她的嘴角冒了出来。
“诶,诶......”
“你配得上这朵花哦。”
貒藏立起身,手中一下子变化出来四朵白色的梅花,她弯下腰,将这四朵梅花插在了栉握着的手枪枪口里。
“老朽今天很开心,玩的很痛快嘛,哈哈哈~~~~~”
她背过身,笑着,笑容里充满了来自大妖怪所持有的豪气和爽朗。
“早点休息吧,这三更半夜的,也该睡觉了。”
“明天铃奈庵见,小家伙。”
没有等两人多说话,名为二岩猯藏的少女挥出一道烟雾,烟雾中,笑声逐渐变小,直到湮灭在空气中。
她走了。
栉抬起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取下了枪口上的白梅。
“回去吧。”
小萝莉弯了弯嘴角,她微笑着走上前,伸出了手。
“......嗯。”
握住栉的手,白狼少女闭上眼,同样开心的笑了。
“栉,很厉害啊。”
“哈,彼此彼此啦。”
阳光的笑容出现在杨栉的脸上。
......
......
......
回去的路上,街道很安静。
阿白取下头顶上别着的花朵: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呢。”
“这是雪莲啦......”
双手盘在头后,栉歪了歪头,说道。
“话说回来,你知道雪莲和梅花分别代表着什么吗?”
白摇了摇头,她看向手中漂亮的花朵,沾染血污的双手,轻握着这柄雪白的花。
“是什么呢?”
“啊哈哈,没什么啦。”
栉看了一眼别在腰带上的梅花。
回想着这一个难得的夜晚,这个满月。
这可是她,第一次与大妖怪交手啊......
花语吗......
小萝莉看着天空,月光洒在地上,铺上一层白霜。与之相对的,是漫天的繁星。
而现在,她们,走在回家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