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您的邮件,请签收。”
油纸包的包裹,沉甸甸的。
自从孔平答应做史密斯的助手,他便住在了这栋大宅当中。
菲住阁楼,孔平住地下室。
由于大部分房间不是实验室就是资料室,所以能住人的空间确实不多。
再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孔平每隔三天必须回去一趟,一楼储物室的门每隔三天会变成迷雾深深的状态,想来迷雾的另一端就是家。
孔平尝试过不回去,结果是无论他走到哪里,只要他打开任何一扇门,其前方会涌现迷雾的概率便将大大攀升。
且只要他能回去走一遭,再回来便能阻止‘门’的频繁出现。
况且这段时间,孔平趁着三天回家一趟的机制,也带过去了不少东西。
只是柴油一直没找到,这个时代人们所用的油无法点燃那台红星牌发电机。
然纵使孔平一次又一次的重新许愿,新的‘门’也没有出现。他因此认为是这个世界需要他,他不是来找柴油的,而是来做任务的。
而孔平与这个世界联系最为紧密的两个人就是史密斯教授和助手菲,于是乎他相信一定是教授和菲需要他得帮助,但具体怎么帮他还没有头绪,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自愿成为史密斯教授的第二助手是孔平不得已而为之之事。
毕竟他在这里可算黑户啊,身为黄种人,没有身份证明,没有东印度公司合作人的担保,没有雇主,哪怕孔平只是悠悠哉哉走在马路上,都将受到当地警务人员不断骚扰和盘查。
或许就这么毫无理由的被蹲大牢也说不定。
所以孔平需要庇护,成为史密斯教授的助手便是一种庇护。
为此菲还不断催促史密斯帮孔平办理身份证明,证明孔平是教授不久前在某次跨洋旅行途中于游轮上招聘而来的助手。
只有身份合理,孔平才能自由行动,才能陪伴菲一起去为史密斯教授办事。
最近一段时间,教授的一位笔友突然寄了好多泥板泥塑给教授,这当中又有好多造型诡异的泥塑把教授陷在房间内研究个不停,以至于两天三夜也未曾走出过房门一次。
“教授,早餐端来了,今天是鸡蛋跟培根哦。”
菲似乎打算用香喷喷的黄油面包隔着门缝把史密斯从封闭的房间内钓出来。
孔平则从邮局的人中间打听到那个笔友的遭遇。
“似乎是死了呀。”
就在距离圣安柏市60公里开外的一座山巅小镇,一位大作家死于长期营养不良和严重脱水症状。
人们说:“他是把自已活活饿死的呀。”
就连赶到现场的警长也奇怪,厨房里到处都是腐烂的食物,作家顾的佣人也失踪了,而大作家本人竟怀抱着一个圣母玛利亚的泥塑雕像活活饿死在了书房。
“这···实在太过诡异了。”
这之后就连讨论这件事都成了一种禁忌,所有镇上居民都对作家的离去三缄其口,也没有新闻媒体报道此事,警方似乎有意封锁了消息。
却不知为何已故作家的大部分泥塑收藏如今被某个人打包寄给了史密斯教授。
孔平以为这是在借刀杀人啊。
菲却认为大作家之前与教授的书信往来中已经有过相应的征兆。
如今泥塑被一件件寄来或许正是二人的约定,只不过究竟是谁寄过来的,这事还需要查一查。
于是菲去了市里的大学,孔平则继续留在邮局,偶尔跑跑码头。
去码头一是为了找油,二是为了找某个特定的情报贩子打探消息。
情报贩子常去的小巷酒吧鱼龙混杂,黑皮肤和黄皮肤的码头工人、以及最底层的穷人才会来这里光顾。
菲给予孔平的提示是找一位梳着辫子又把辫子盘在脖子上的华人小伙。
孔平也逛了好几圈才发现原来对方就在自已附近,那个情报贩子一直在观察自已。
或许是华人社区突然出现一位同胞又偏偏不住在社区,而是住在与之格格不入的白人高档社区还为白人工作,且就是近几日才有的事令对方产生了警觉了吧。
在确定孔平确实不是联邦探员的眼线,或是某个黑帮性质企业的帮凶后,这位情报贩子热情款待了孔平,但可惜他也没有太多‘泥造石板’相关信息,或是那位大作家死亡的真相。
情报贩子说过度沉迷某件事情,甚至废寝忘食、活活饿死,这跟鸦片很像,由此建议孔平到拐角的黑诊所开点戒烟丸给教授试试。
“反正试试又不会怎么样,哈哈。”他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如此说道。
好消息是孔平心心念念的柴油有着落了,但是在这个时代很贵,情报贩子说明油的价值,孔平必须拿值钱的东西来交换,否者不行。
而当孔平绘声绘色的将史密斯教授的研究以及大作家的死亡信息说给情报贩子听后,这爱折腾的家伙竟突然对大作家的收藏起了浓厚的兴趣。
“我想要那诡异的泥板,你能给我搞来吗?”他说道。
情报贩子的意思是让孔平去拿,或是去偷。
孔平实际也认为泥板继续留在教授的家里也只会加重他的病情,所以还是扔掉比较好,二人随即达成交易。
菲当然不会知道孔平私底下与外人达成的交易,不过她其实也认为泥板还是扔掉的好。
待孔平回来以后,菲与他分享了一下信息,总之当地大学的校长提醒菲赶紧扔掉所有泥板,免得史密斯这般杰出人才也将步上大作家威尔逊的后尘。
可当二人正准备踢开房门,将沉迷日深的史密斯强行拖出房间之际,没想到房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三天没见的史密斯顿时乌头垢面、衣衫不整、胡子拉碴、只穿条短裤、肩披蓝白相间衬衣的冲出了房间。
“呀!”
菲被史密斯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孔平则被受惊的菲掐了一下大叫了一声‘呀’。
此时完全不成人样的史密斯则叫道:“哦,我亲爱的助手,我饿了。在洗澡之前,我更想饱餐一顿啦。”
之后,菲撵着史密斯教授先到盥洗室好好洗了个澡,还刮了胡子。
紧接着由孔平端上香喷喷的火鸡和柔软的面包,以供史密斯大快朵颐。
三人进餐时间,史密斯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自已这三天埋头苦干的研究成果。
唯独孔平完全听不懂,菲则若有所思。
且当三人用餐完毕,史密斯穿戴整齐,再将两助手引进实验室后,看着满屋子一片狼藉,气味也是十分难闻,用菲的话形容那就是有东西死了,还好不是教授。
而史密斯打算为二人呈现的竟然是一扇经由大量不规则泥板粘连成型的不规则矩形。
教授将这东西称之为世界之窗,就因为他在极度饥饿的状态下产生了幻觉,幻想这扇窗能够从外向里打开,而窗外竟是一片粉红色风暴,风暴中巨大阴影张牙舞爪,史密斯看不清它的真实模样,风暴下则是摇摇欲坠的英伦三岛,史密斯为之震撼,同时也异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