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苍茫,往事难寻。纵使天道不再,轮回依旧不改。
传说五百年前,花果山神魔决战,妖猴孙悟空被如来佛祖一掌之下打得形神俱灭,世间妖怪被斩杀一尽,却不料妖猴临死之前用妖法捅破天际,使得天庭尽毁,众神不但修为尽失,且皆被强行打入轮回,三界秩序不再,唯独人间独善其身。时光匆匆,转眼五百年过去,妖魔神佛的故事已被世间淡忘,人类在天地之间时而争夺杀戮,时而安居乐业,探索着自已的天道。而那昔日决战之地的花果山,竟然在岁月流逝间化成一片平地,在这平地之中,迁徙至此的人类建起了村落,唤为无花果村。
话说无花果村名不副实,既不是盛产无花果,又不是不长花果,却是盛产水果的肥沃之地,尤其是无花果村的水蜜桃,果实硕大,香甜可口,甚是有名。说起无花果村的水蜜桃,最好的自然是村东头的老孙家。老孙家一家三口人,十年前丈夫妻子带着个小屁孩搬到无花果村,没想到十年下来,竟然成了无花果村的水果大王,靠种水果发了大财,成了村里乃至县上的首富。人只要一有钱,就免不得被周围的人妒忌,闲话也不会少。
老孙家最大的闲话就在他家的宝贝儿子身上,这孩子从小被溺爱,天性骄纵,胸无点墨却颇有小聪明,和稳重持家的父亲以及温文尔雅的母亲完全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最让人疑惑的是,老孙家的孩子不姓孙,有个狂妄得和赵日天有得一拼的名字——齐天晟。村里有传闻说齐天晟是夫人和情郎的私生子,又有传闻说齐天晟是天煞孤星高人指点孙家改姓来躲避灾祸,传闻终归是传闻,至于真相如何却是不得而知。
十年之间,齐天晟已经从一个小孩子成长成十六岁的小少爷。年岁渐长的齐天晟性子却不怎么变,在家里时常弄得鸡飞狗跳,老爷夫人没办法,只好送他去村里的书院上课,想着有先生教习能学点规矩礼仪,却不想上了书院的齐天晟在学校是这样的——
“李四,李四呢!”村里的书院人不多,林林总总十来个学生编成一个班,这天齐天晟一大早来了学堂,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嘴里叼着一根断了的柳条就开始嚷嚷。
其他学生畏畏缩缩,面面相觑一阵后都低着头不敢说话。齐天晟像是有些生气,把木棍拿出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又嚷了一遍:“李四,李四,你这小子赶紧给我出来。”
半晌,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站出来说:“老大,你莫不是在叫我?”
齐天晟看了那人一眼:“你,谁啊?”
“老大……”那人说,“我是李三。”
“哦,李三是吧?”齐天晟掩饰住眼神中的疑惑,“你哥呢?”
“老大,我没哥。”
齐天晟翻了个白眼。这时在学生里一个黑胖的大个子凑到齐天晟耳边小声说:“老大,按理说,李四应该是李三他弟。”
“说你是个猪脑子呢,四比三大。”齐天晟把大个子推开。其他人赶紧连连称是,小声附和说老大聪明绝顶学习了受教了云云。
齐天晟看了看同学们的反应,这才满意地再问李三,说:“你既然没哥哥,那你弟弟呢?”
“老大,我是五代单传,既没哥哥,也没弟弟……”李三虽然犹犹豫豫,但最后还是狠心说了实话。
“……”齐天晟走上去抓起李三的衣领,“你还想骗我?本少爷记得清清楚楚,昨日轮到李四代我写功课。他倒好,写的东西狗屁不通,害得你老大我被那个臭老头一顿骂。你今天还敢包庇他不成?你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教训?”
李三被抓住衣领,唯唯诺诺得说:“老,老大……我真的是五代单传啊。”
“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那我问你,你既然没兄弟,怎么叫李三?”
“老大,冤枉啊。李三是你给我取的名字啊。你老人家记性不好,怎么都记不住我们的名字,于是就给我们都取了代号。我是第九个跟您混的人,所以你取了个李三。”
“是么?你们李家就你一个人?”齐天晟将信将疑地放开李三,转头看向其他人,“那你们中间还有没有姓李的?”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
“我问你们话呢!”
“老大……”李三忍不住说,“我实话说了吧,我们书院就没有姓李的。”
“又想骗我,没有姓李的,那你姓什么?”
“老大,我姓罗,小名贯中,单字一个本,是村西头铁匠铺罗家的独子,您最喜欢的铁棍就是我给你打的。”
“……”齐天晟盯了李三一眼,虽然心里已经认同了他的话,但嘴上却不打算放过他,“搞个名字还这么复杂。你就叫李三多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李四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李四连连点头,然后飞快地躲到人堆里去了。
齐天晟接着把视线转向其他人,扫视过每个人的脸后,问:“那你们是谁昨天给我写的功课?”
“是朱八。”众人异口同声出卖了罪魁祸首。
“好你个朱八!”齐天晟看着大家的脸,然后从人堆里随便拉出来一个矮个子,就要打他。
“老大老大,我不是朱八,我是张五啊。”被拉出来的人赶紧说。
“……我当然知道你是张……张六。”齐天晟支支吾吾地说,“我把你拉出来,是要你把朱八给我带到我身边来。”
张五畏畏缩缩半天没有动弹。
“你愣着干什么呀?”
“老大,朱八……他就在你身边。”
“哪儿,哪儿呢?”齐天晟左右望了望,除了刚才上来和自已耳语却被自已推到一边的高个子外,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
“老大,他就是朱八。”张五指着高个子说。
齐天晟转过头,对上了朱八那张又蠢又黑的脸。虽然齐天晟基本上记不清书院这帮学生都是谁,但朱八这个脸他还是很熟悉的,印象中这人似乎是跟随自已多年的跟班,也可以说是为数不多的亲信了。
“好你个朱八,你怎么搞的?”齐天晟无可奈何地问。
“嘿嘿,老大,不能怪我嘛。”朱八说,“你知道我学了三年,其实还是不认识字。我家就是喂猪的,读书就是为了结识点客户……”
“你字都不认识,还敢帮我写功课?”齐天晟瞪大了眼睛。
“老大,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不识字,但随便抄个书还是没有问题的。那些字和画也差不多,我就挨个临摹……”
“你个蠢货,”齐天晟听得火冒三丈,“你知道你临摹的什么吗?《玉女心经》!”
“……老大,玉女什么心经是干嘛的啊?我看你们一直都在传着看那一本,我就随便抄了一篇。”面对恼火中的齐天晟,朱八却不明白老大在生什么气。
“傻子!我们这群人什么时候正经读过书?我们从来不看书,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们偏偏传着看这一本?”
“为什么啊?”朱八一脸傻相。
“呆子,因为那是春宫小说啊!因为你,连书都被院长收了你知道吗?”
“什么?书被收了?”其他人一听到这里,都激动起来。
“扁他。”不知道谁说了一句,接着所有人都附和起来。
可怜的朱八还搞不清楚状况,就见全班的人都围了过来。他两眼一黑,却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