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海底针。齐天晟越发搞不明白陆青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日面对野猪精,陆青青甚至为了自已以命相搏,但现今却仿佛故意要和自已划清界限一般,好像齐天晟只是她陆青青一个普通的同窗,不但没有对自已比对其他同窗好一点,更甚至是对自已更为刻薄。齐天晟忍不住想,那天什么野猪精的经历,是不是自已昏迷过去之后做的一场梦。
齐天晟自然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陆青青对他越是刻薄,他越是不折不挠想方设法去招惹她。每天齐天晟又是送花又是送早餐,就是坐在位置上,视线也永远盯着陆青青看,盯得让陆青青都觉得背脊发冷。对此,齐天晟的各位小弟们在私底下表达了不同的看法,比较代表性的是朱八和李三。朱八认为,齐天晟已经病入膏肓,如果得不到满足,可能会对其他同窗下手,毕竟大家都是男孩子,属于齐天晟的猎物范围。李三认为,齐天晟是以退为进,这是一种深谋远虑,拉拢和班长的关系,找机会拖他下水。这两种观点都反映了同样的本质——在这些明显脑子有问题连男女都看不出来的同学眼里,齐天晟是男的,陆青也是男的。齐天晟没有为这些风言风语所打动,他也不戳破陆青青的秘密,生怕为自已无意间制造几个情敌出来。
齐天晟就这么盯了陆青青半个月,毫无进展之下他认为是自已的方法有问题,于是这天闲逛到朱八家想办法。朱八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商量对象,如果说齐天晟在班上学习倒数第二,那么朱八当仁不让是倒数第一。但齐天晟觉得,只有找朱八商量,才不会暴露自已的真实意图。
“老大,你怎么想到来我家了?”对于齐天晟的到来,正在和朱砂一起忙着喂猪的朱八很是意外。
“别误会,不是想你了。”齐天晟随口说。
“不是想我就好,不是想我就好。”朱八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之前还担心是不是齐天晟搞不定陆青要找自已下手了呢。
朱砂倒是很开心,说:“既然不是来想朱八哥,那就是想我咯?”
齐天晟不想多纠缠,随口应承道:“对,就是想你了。”
朱八顿时警觉:“老大,你男女通吃啊?而且还要对我妹妹下手!”
齐天晟无语,倒是朱砂先开口了:“猪八哥,喂你的猪去,自由恋爱轮不到你管。”朱八自讨没趣,于是端着一盆猪草走了。
齐天晟本来想追上去,但看到面前的朱砂,突然想就算是朱砂也姑且能算作是女孩子,问朱八还不如问朱砂来得有用。于是他贼兮兮地凑近朱砂问:“小妹妹,你知道女孩子最喜欢什么吗?”
“女孩子?是说我吗?”朱砂两眼放光,“齐哥哥是要给我买礼物吗?”
齐天晟本来想否认,但又觉得不如顺着她说更好套话,于是点头道:“对啊,就是不知道买什么礼物你最开心呢?”
“只要是齐哥哥买的我都开心。”
“比如说呢?”
“比如说,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卤什件儿、卤子鹅、山鸡、兔脯、菜蟒、银鱼、清蒸哈什蚂、烩鸭丝、烩鸭腰、烩鸭条、清拌鸭丝、黄心管儿、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鲇鱼……”朱砂一开口,竟是收不住了。
齐天晟还不等朱砂说完,拔腿就溜了。他一边闪人一边想,自已来找朱八兄妹商量这种事,看来脑子也是秀逗了。
从朱八家出来,齐天晟沿着街闲逛,他边走边看,寻思买点什么礼物去讨陆青青的欢心,不过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等他逛完一圈,齐天晟的视线猛地落在街角的一块牌子上,一看是那王二瞎子又挪了个地方在摆摊算命。
稀奇的是,王二瞎子摆的摊竟然真的有客人自投罗网。只见一个客人正蹲在王二瞎子对面,她一袭白衣,头上戴着一顶草帽,虽然草帽边缘垂下一圈黑纱把她的头遮得严严实实,但从那曼妙的身段也能猜出大约是位害羞的女子在问姻缘之类的。齐天晟看到这一幕,不禁摇了摇头,心想这王二瞎子的瞎是装瞎,但找王二瞎子算命的人怕是真的瞎了眼了。
齐天晟哪里想得到,此刻王二瞎子却是苦不堪言。
事情还要从半炷香之前说起。王二瞎子打着太白金星转世的旗号到处摆摊结果却是无人问津,无奈之下他自已给自已卜了一卦,认定这块街角乃是风水宝地,便把东西都挪到这里来。哪知道他刚摆好牌子,一个不速之客就盯上了他。
“你,太白金星转世?”头戴黑纱草帽的白衣女子像是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王二瞎子面前。
“这位姑娘,你是看姻缘还是看……”王二瞎子刚想客套几句然后慢慢下套好骗些钱财,但很快他就闻到一股不祥的味道,“你……你是妖……”王二瞎子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一股寒气就蹿到他的喉咙,他立刻明白自已如果还不闭嘴,这道寒气就足以把他脖子拧断。
白衣女子在黑纱下浅浅一笑,淡淡地道:“太白金星,有没有兴趣为小女子算上一卦?”
王二瞎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从表面上看,白衣女子根本没有和自已有丝毫地身体接触,但那股说不清的寒气却切切实实威胁着他的生命。思忖之后,王二瞎子只能微微地点了点头。很快,他就觉察到寒气消失了。
“很好,”白衣女子说,“我要找一样东西。”
王二瞎子沉默片刻,摇摇头:“不,你要找一个人。”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我要找的是一块玉,识相地就告诉我它的下落,否则……”
“姑娘你这是何苦?不如放下了吧。这里不属于你。”王二瞎子说。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你只需要乖乖告诉我他在哪。不说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戳瞎你的眼睛,让你真的变瞎子?”
“我……”王二瞎子拼命想着脱身的办法,试图拖延时间,“我跟你讲啊姑娘,我虽然神算,但是也需要平心静气心无杂念才能算对嘛。你现在胁迫我呢,我思想不集中,算不出来。”
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却见她左手微微一握紧,顿时一道寒光从王二瞎子鼻梁前落下。她淡淡地道:“这下,你能集中了吗?”
王二瞎子被吓得连忙点头,说:“我算!我算!姑娘你先写个字,我帮你测。”
白衣女子拿起笔,挥手写了一个“玉”字,然后扔给王二瞎子。那字写得极为清秀,看得王二瞎子都有些呆了。
“怎地,算出结果了吗?”半晌,看王二瞎子不说话,白衣女子焦急地问。
“情意绵绵,此心可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二瞎子看装不下去了,于是心生一计,幽幽吟出一句随口编出的狗屁不通的句子。
白衣女子听完,竟是一愣。她正出神,肩膀却被人拍了拍。她一回首,却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故作深沉地看着自已。
“这位姑娘,他呢,表面上是个瞎子,实际上是个骗子。我实在不忍心姑娘你上当受骗,所以好心来提醒你。不过不要因此爱上我,我作为无花果村第一美少年,已经心有所属了……”
说话的年轻男子自然便是齐天晟了。
白衣女子隔着黑纱打量着齐天晟,一时搞不清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来历。就在此时,王二瞎子却是看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竟然连摊子都顾不上管,爬起来拔腿就跑了。
“王二瞎子!你敢跑!”齐天晟最先反应过来,他飞快地追了上去,“那天你说我命犯桃花的事还没说清楚呢!你回来给我说清楚!”
倒是白衣女子很是纳闷,眼睁睁看着齐天晟和王二瞎子一前一后跑远,却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突然她想到刚才王二瞎子说过的话,竟是胸口一紧!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回味着这句话,盯着齐天晟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