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清冷似霜。
一处不算高的山峰之上,两人随意的坐在石头上,一人肩上还立着一只鹰隼。
山林之间山风阵阵,拨弄着树木的叶片如同海浪一般此起彼伏。
“下盘棋吧!” 鹰隼开口说道。
“好。”身旁的男子答应道,只见他形神枯槁,整个头颅一丝多余的肉没有,完全是一颗覆盖皮肤的骷髅头。身体被宽大的袍子所覆盖,随着轻风摆动,活像里面撑起了几根竹竿。
怪异的他,自然没有对鹰隼开口说话这件事产生任何诧异。
“可我只有棋子,没有棋盘。”鹰隼说完后,脚下的男人从身后掏出一个方形小盒,里面装着色泽温润的黑子和白子。
枯槁男子看了看地面,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了一根金属样的物体。
那是一只手,金属制的手,上面有三根泛着乌黄色泽的手指。
三根手指并行,如同锋利的刀锋划过豆腐一样在石头上划出一根根细线。
一张朴素无华的棋盘,就这样在石面上形成了。
“枯神,天劫是不是比你之前用到夸父人要好。”鹰隼问道,语气中稍稍带有一些兴奋。
“羽神,你是不是要我谢谢你。”名为枯神的男子冷冷说道,一把扯开身上的大氅。
一颗头颅,被一座机械的人形支架所支撑。如果陆缺看到月色下的这场景,肯定会感慨这幅景象超越了他在前世看到的一切赛博朋克。
名为枯神的头颅就是那日在白屋逃跑的那颗,支撑他的机械支架则是羽神临时借给他的宝物天劫。
“无论你怎么谢我天劫也只是借给你。若不是我在外面把你召唤出来,你就命丧于柳宗国那老头之手了。”鹰隼的语气陡然严肃了起来。
哼!
枯神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下棋。”鹰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枯神纵是心有不甘,也只能乖乖拿起盒子里面的黑子。
羽神有个特点,在每次执行任务结束之后,他总要找时间下棋,还总是让对方执黑子先手。
他的对手,有恰巧路过的行人、被打到只剩一口气的对手、附近开店的小老板、一起执行任务的同伴。
除了同伴之外,其余的人,无论输赢,都难逃被杀的命运。
“没有杀死六耳,你有什么打算?”羽神落下一枚白子,问道。
“这件事需要你管吗?”枯神不屑问道。
“需要我管。不仅半头山的事情归我管,在处理完之前连你也归我管,这是大教宗的神谕。”羽神说完,鸟嘴一张,一张似有似无的纸从口中吐出,上面闪烁着扭曲的神秘文字。
枯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
既然是大教宗的神谕,他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何况自已本身的修为就比不上羽神。
“跟我前去历南点灯阁,我们要抢在遇州点灯阁之前拿到随心鬼爪。”
“那随心鬼爪藏在养雀楼内,没有点灯人内部的公文,我们如何抢在他们之前拿到。”
“我自有计划,届时你只需要配合我做好安排给你的任务即可。这件事做的漂亮,天劫我就送给你。放心的修炼你的枯萎之术,再也不需要找傀儡了。”
“此话当真!”枯神眼中闪出了光芒,天劫盔甲,比操纵任何的生物都要更好。
“当真。”羽神斩钉截铁说道。
“那我任你差遣。顺便问一下你的计划是什么?”
“火烧养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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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缺和俞大寿、俞线儿三人,骑着马很快就到达了养雀楼。
这座古朴的楼阁,此刻已经有不少百姓在外墙边围了起来看热闹。
对于老百姓来讲,这座养雀楼是极为神秘的存在,有人说里面关着历代点灯人捉拿的妖物,有人说里面放着点灯人至高无上的法术秘籍,还有人说这里面放着点灯人从民间搜刮而来的各类财宝,点灯人执行任务后在此处寻欢作乐。
但养雀楼外围有高耸的围墙,围观的百姓们也只能在百米外看到那股浓烟。
“散开、散开。”俞大寿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如同雷电一般,让围观的人群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
俞大寿的形象气质声音,就算傻子也能看出来是个大官。
“这里不安全,不要看热闹,无关人等速速躲回家去。一会儿打起来了,为了看热闹弄个灰飞烟灭就得不偿失了。”俞大寿对着人群说道。
老百姓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就开始散去,毕竟谁也不想为了看热闹把命搁这里。
偌大的街,立刻就宽敞了起来。
看着滚滚浓烟,陆缺等不及了,立刻策马准备进入养雀楼。
但俞大寿和俞线儿却不动。
陆缺围着绕了一圈,才知道他们为何不动。因为养雀楼这一圈的围墙,根本就没大门。
陆缺看了看围墙,这个高度自已跳过去应该不难。
俞大寿也看透了陆缺的心思,说道:“跳不进去的,这围墙被施了术。”
“里面能够烧大火,说不定术已经被破了。”陆缺说道。
“如果这术能够被破,你有把握进去后保住自已的命吗?”俞大寿反问道。
“那我们怎么办?”
“等!等历南点灯阁的诸位点灯人处理好里面的事情。”俞大寿的语气不慌不忙,在他心里,他一点也不为历南点灯阁的那群点灯人担心。
因为他们,实在太强了。
正在此时,白岐也骑着马赶来了,看在正在等待陆缺,急忙过来询问情况。
陆缺简单说了自已现在掌握的信息,顺便介绍了下高兆将军俞大寿和他美艳的女儿俞线儿。
见到俞线儿,她的美明显又区别于钟灵和张小葵,白岐心中对陆缺一阵羡慕。心想你小子真是好福气,在哪里都遇见美女。
随后高兆巡抚戚大商和布政使明威带着衙役到了,俞大寿的参将江川带着二百士兵也到了。
诸位朝廷大员互相打了招呼,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客气话。
刚刚冷清的街,又突然变的拥挤了起来。
陆缺看着眼前的画面,感觉有些滑稽,又感觉有些熟悉。
这么多人,连火场都进不去,就这么在外边干耗着。却没有一个人有焦急的情绪,都像例行公事一般。
毕竟这也是官场的规则,出了事你能不能帮忙是一回事,但你到不到是另一回事。
突然,大家感觉土地动了一下。
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和滚滚烟土,围墙的一块缓缓的沉入了地下,露出一个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