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寿十分热情,就像见到亲兄弟回家的农家汉子。
一路上,俞大寿更是和邻居们友善的打招呼,看上去这里似乎没人知道他是高兆将军。
暴躁乖戾?
黑莲对俞大寿的评价,陆缺是如何也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这四个字连在一起。
不过黑莲又不认识俞大寿,性格暴躁乖戾大概率是坊间的以讹传讹罢了。
顺着俞大寿的步伐来到了他的家,刚刚跨门而入,一只巨大的黑色动物就扑了过来。
一瞬间陆缺的本能反应几乎要拔刀,但俞大寿一只手以更快的速度轻按住了陆缺那只还没有动的手。
单手放下柴后,俞大寿摸着那只动物的头颅,笑着对陆缺说:“莫怕,这是我养的黑豺。”
黑豺,这是豺?
陆缺印象中的豺应该是长相似狼,比更小一些的犬科动物。但眼前这只动物,体型比藏獒还要大,就像一只小熊一般,有着黑色油亮的皮毛和浑圆硕大的头颅,倒是长着一张犬科动物的脸。
仔细看来,威风凛凛,十分帅气,要是在现代社会,肯定是权贵们争相喂养的宠物。
黑豺头抵着俞大寿,两只爪子亲昵的乱扒拉,活像一只二哈。
俞大寿和黑豺玩了一会儿,从柴火堆里掏出来了一只野兔子,朝着墙角扔去,黑豺立刻扑上去嘎吱嘎吱吃了起来。
“这只是开胃菜,食量大的很。”俞大寿笑着对陆缺说。
“是啊。”陆缺看着正在啃食兔子的黑豺,本想和俞大寿再聊两句养宠物的话,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因为,就在黑豺进食的时候,它停顿了一下。
这对常人来说感觉不到什么,但对于曾经当过猪又融合了蛇的陆缺来说,他的动物本能感觉到了这只黑豺正在听着自已和俞大寿说话。
停顿的这一下,就像一个正在饭店吃饭的人,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自已一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陆缺有点内心发寒,刚刚逆转了黑莲的暗杀,难道又进了新的龙潭虎穴。
“陆老弟、老弟!”俞大寿连喊两声,才让愣神的陆缺回过神来。
“随我进屋吧。”
陆缺随着俞大寿进入了堂屋。
俞大寿的房子很普通,院子不大,厅房也不大,但很干净整洁。根据居住环境,陆缺就推测俞大寿是个清官。
“是爹吗?”一个甜甜的声音从内屋传出。
“是,今天来客人了,出来见见你陆叔叔。”俞大寿一边将自已脏兮兮的外套脱掉一边对着内屋说道。
等了有几分钟,一位身材窈窕、明眸皓齿女子从内屋中走出。
她明明穿的的很朴素,却展现出了陆缺所见过的最好的身材。
陆缺知道自已盯着女孩看不礼貌,赶忙将视线移向房屋的四周。
“俞线儿见过陆叔叔。”女孩向陆缺微微行礼,随后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我还从来没叫过这么年轻的人叔叔呢。”
“呵……呵呵……”陆缺尴尬笑道,“你叫什么名字,鱼线?”
“是俞、线、儿!”女孩说着还用手在空中比划着笔划。
“她娘胡乱起的。”俞大寿解释道。
“好听,好听。”陆缺赶忙称赞道,俞线儿的可爱模样一时间让陆缺心猿意马,心想自已现在作为长辈,一定要稳重、稳重。
“嫂子不在家?”陆缺朝俞大寿问道。
“在我失踪的第七年就走了。”说到此处俞大寿一时间神情落寞,俞线儿的脸色也变的凝重起来。
陆缺意识到了自已说错了话,正想道歉。却见俞大寿又说道:“人世匆匆一遭,总有离去的那天,只要我们活着的人记着,她就是还活着。”
陆缺没料到俞大寿一个古人竟然能有如此豁达超脱的胸怀。
想到胸怀,一转眼又看到了俞线儿鼓鼓的好身材,脸上一阵发烫。
“陆叔叔,你发烧了吗?”俞线儿看出了陆缺的不正常问道。
我的确发骚了,需要立马泄火。
呸呸,陆缺在心中对自已唾弃了两下,当长辈的怎能如此龌龊。
“柴放院子里了,你赶快去烧柴做饭吧。我要把我十年前珍藏的老酒拿出来,和你陆叔叔今日一醉方休。”俞大寿对俞线儿说道。
陆缺深知此时不是喝酒的时候,便直截了当的对俞大寿说道:“俞大哥,我这次来找你,不仅是因为路过来看你,还因为我在这历南遇到了麻烦。”
“麻烦?还有人敢找点灯人的麻烦。”
“工作上的事儿。”
“什么事情,贤弟尽管说。别说历南,整个高兆,只要不违背天理人伦,我一定帮你。”
“要是官员人人都像大哥你就好了。”
“莫抬举我,说吧。”
陆缺便将自已和白岐前往历南点灯阁借随心鬼爪的事情说了出来,特别是书先生的故意刁难,元烈的出尔反尔,吏部的无根据公文。
听着陆缺的讲述,俞大寿的眉毛一点一点拧成了疙瘩。
待陆缺述说完之后,俞大寿的面孔已经凝成了一块冰,很明显事情并不好办。
“陆老弟,官场上的是是非非,有时候很难说。元烈既然选择按照吏部文件的安排做事,说明他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就算我现在是高兆将军,贸然去找元烈说情,他也未必接受。这件事,咱们还得好好思考,想个法子。”俞大寿说着,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烟袋锅子,点上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屋里一时间烟雾缭绕,烟味辛辣呛嗓。
“元烈本已经同意借给你们东西,是因为你让他高兴了,他借你没什么坏处。而现在吏部发了这个一个模棱两可的文,很明显元烈不想做出头鸟。因为如果他借给你东西,要报掌灯阁审批,那么他就是第一个先向吏部低头的人,其他地方灯首遇到类似事情也只能照做,这样就得罪了点灯人内部系统;如果不报直接借给你们,则是第一个而且是最快不服从吏部命令的人,就率先代表点灯人得罪了吏部,这高层的弯弯绕绕,他也得罪不起。”俞大寿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