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吱呀,白屋的房门又打开了。
无精打采的六耳猴子像失了魂一样,软趴趴的躺在树干上。
“猴儿,你想明白了吗!”柳宗国此刻的语气像是一个祥和的长者,看望自已失意的孩子一般。
“唉,俺不过是一只猴子,为啥就让俺碰上变成了这样,不光骗俺还想杀俺,你们人类的尔虞我诈太可怕了。”六耳没头没尾的说着,但话里面就是没有重要信息。
“是啊,你本是半头山间无忧无虑的猴子,任谁都无法想到你竟然能够变成这副模样,能够通人言,施妖术。”
“什么妖术,俺不是妖。”
“好好好,你不是妖,你是一只后天而成的灵兽。”柳宗国明白六耳的动物心性,尽量顺着六耳说话。又继续顺着话题讲:“可是山间的灵气可不是谁都能碰上的,你也算是天地造化而生了。”
“呸,什么灵气,不过是山上有天出现了无数的飘动的小光球,被我吃了。”
“吃了,怎么吃的?光球又不是食物,为什么还能被吃?”柳宗国故作不解状,引诱着六耳继续说下去。
天真的六耳因为之前的事情心里憔悴,无法再洞察柳宗国的策略,便顺着说下去:“那光球圆圆的,发吃的光芒就像一颗美味的果子,熟透几乎滴下汁液的那种。我忍不住,就上去啃了一口,发现真是味道甜美无比,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一吃,就直接吃掉了十三个。”
“十三个,总共有多少个?”
“不知道,我只记得后来一只蛤蟆吃了一颗,然后剩下的几颗慢慢飘到了山涧的雾里,消失不见了。”
柳宗国笑着点了点头,这下子全对上了,吞食光球而化妖的蛤蟆,还有增加修为的雾妖,再加上所谓的山鬼萝和眼前的六耳,所有的原因都和他所预料的一样。
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白岐和陆缺拿回来那把钥匙,重新将“门”拧紧锁死,让“他”的妖力不再外泄。
历南点灯阁靠山面水,从风水上来说是极佳的。
而山后,又有一处野湖。
野湖虽小,但雅致野性,常引得游人来此游玩。
白岐和陆缺不认识路,靠着一路上问人指路,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了后山湖。
只见这里芦苇飘荡,水鸟齐飞,再配上现在夕阳西下,碧波荡漾,就算周陆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这美景的万一。
极目望去,空无一人。
白岐和陆缺心里犯嘀咕了,难不成灯首已经钓完鱼走了,若是这样,今天这五百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该不会是钓完鱼走了吧。”白岐四处张望的说道。
陆缺也看了又看,说道:“有可能。”毕竟那个书先生告诉自已灯首在这里钓鱼,并不能确定灯首什么时候走。
“可是……”陆缺又说道。
“什么?”白岐不再张望,转过头看着陆缺,经过一系列事件,他现在很相信陆缺的判断。
“你有没有发现这湖有些不对劲。”陆缺说道。
白岐又努力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异样。
“那里。”陆缺手指着斜对面的一片水域。
“没什么啊!”白岐努力看着有几只野鸭在水里游荡,泛起波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不觉得,那块地方的野鸭、水草、乃至岸边的树,都有那么一点点大吗?”
“大吗?”
“大。”
白岐仔细看了看,感觉还真是有点大。
“它们,不符合近大远小的原则,虽然完美融入了环境之中,但这个距离,它们不应该那么大。”
被陆缺这么一说,白岐觉得那里真是有问题。也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大名鼎鼎的历南点灯阁灯首,怎么会像普通人一样简简单单的钓鱼,他肯定会做出一个结界,在里面独自享受钓鱼的快乐。
但四阶点灯人的结界,又如何能进去找他。
唯一的办法便是等,等着元烈灯首钓完鱼出来。
既然是等,就不慌了,二人慢慢的沿着湖边朝那处地方靠近。
“这位灯首会借给我们养雀楼的法宝吗?”陆缺在路上问道。
“会。”白岐很坚定。继续说道:“他是掌灯阁下来的,掌灯阁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事出有因,执行规矩。”
“什么意思?”
“不用听书先生那一套级别对等的道理,只要我们事出有因,确实是为了正事服务,他就应该给我们全力支持。”
但愿吧!陆缺在心中说道。
走了一会儿,白岐和陆缺对视了一眼。
二人同时都发现了不正常。
那就是他们走多远,那个地方就离多远,到现在为止仍然在他们的斜对岸,位置丝毫未变。
白岐的脸色一沉,陆缺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对面的灯首在躲着他们。
“我们大声喊吧,白大哥,试试他能听见不,说不定他是以为我们是外人所以躲着不让发现。”陆缺说道。
可是怎么个喊法,是个难题,总不能直接大声喊元烈灯首,那样岂不是和他的故意隐藏作对。
白岐一筹莫展。
“我来吧。”陆缺说道,朝着斜对面就大声喊了起来。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陆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吟诵出这首千古名诗。按照他的猜测,这首诗应该符合元烈灯首的心境。
他在历南,何尝不是一位孤独垂钓的老翁。
等了一会儿,没有反应?
忽的一下,场景突变。
二人刚刚还在杨柳依依的岸边,忽然就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冬日。
小湖冰封,一位穿着蓑衣的垂钓者,正拿着钓鱼竿在湖边垂钓。
漫天的大雪带来了一种苍凉的寂寥感。
他终于同意见我们了。
二人朝着不远处的垂钓者走去,大雪落在他的蓑衣上,几乎将他变成了一个雪人。
“元烈灯首,我们是遇州点灯阁五阶点灯人白岐和八阶点灯人陆缺,此次前来有要事相求!”白岐躬下身子抱拳说道。
白岐态度已经极为诚恳。
元烈仍旧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雪雕。
过了一会儿,沉闷的声音的传来,如同暴雪中夹杂的冰凌。
“刚才的诗,谁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