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的大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莫然感觉整个屋子都是水汽,被子都发潮了,难受得要命。
终于等来了大晴天,阳光如碎金般洒下,莫然迫不及待地把被褥全搬了出来,晾在院子里晒,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林九吃过早饭,收拾好行装就准备出门,今天约了隔壁村黄老爷看风水。
他正准备张口喊上文才一起出发,转头却对上莫然期盼的眼神,林九心里一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自已去吧,免得又问为什么带文才不带她,自已又要扯理由解释。
刚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秋生正骑着自行车哼着小曲儿往义庄来,二八大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嘿,这劳力不就来了!
“秋生!停停停!”
林九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拦下秋生。
秋生一个急刹车,差点没稳住摔倒:“师父,咋啦?”
“有活,跟我走一趟。”
“行!等我先去义庄上个茅房。”秋生说着就要继续蹬车,“诶诶诶——”
林九一把扭过他的车龙头:“路上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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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位妇人哭哭啼啼的找上了门。
“九叔,九叔!”妇人悲切的呼喊声打破了义庄的宁静。
莫然打开门,一脸诧异的看着门外的妇人:“赵大娘?你这是怎么了?”连忙将赵大娘迎进了门。
“阿然姑娘,你快去救救我家小宝吧……”赵大娘声音颤抖,双手紧紧抓着莫然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宝这孩子莫然是认识的,是村东头赵氏夫妇的独子。老两口早年一直要不上孩子,盼星星盼月亮,四处求神拜佛,好不容易人到中年才有了小宝,自然是十分宝贝,于是取名赵小宝。
前些天连连大雨,那雨势像是老天破了个大窟窿。河水暴涨,河岸也跟着涨了潮。
昨天雨刚停,小宝就憋不住出去和邻里的几个孩子去了河边玩水。
可到了饭点儿也不见小宝回家,赵大娘心里犯起了嘀咕,不放心出去寻人,沿着村子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跑到邻里一问,下午一同出去玩儿的几个孩子也都还没回。她寻思可能是孩子们贪玩儿,于是先回家等着了。
没曾想到了晚上还不见小宝回家。小宝虽然从小被溺爱,但也是个乖巧孩子,平时再怎么玩,到了饭点必然闻着菜香就回来了。
赵家两口子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心里像是揣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两人又急匆匆地出去寻人,呼喊声在村子里回荡,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小宝没回家,可白天和小宝一块出去玩的几个孩子这会儿倒是都回家了。那些孩子,一看赵家两口子上门询问小宝的情况脸色都不太对,一个个眼神闪躲,但都口径一致,坚称下午大家就在河边玩水,玩完就都回家了,不知道小宝又跑哪儿去了。
赵家夫妻这下慌了神,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六神无主地跑去河边找人。
可能是上天怜悯,还真让他们发现了小宝。孩子被冲到一处岸边,半边身子还泡在水里。
赵家夫妻吓坏了,以为孩子没了性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们踉跄着扑上前,发现孩子居然还有气儿,顿时喜极而泣,连忙把孩子抱回家。
赵大娘连夜请了村里的大夫,大夫把完脉,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却看不出毛病,但小宝不知为何就是昏迷不醒,像个沉睡的娃娃怎么叫都没用。
一夜无眠。
第二天天一亮,赵大娘就连忙赶去镇上,请来了医馆的老郑头,老郑头的医术在任家镇是顶好的。
老郑头坐在床头,神情严肃地给孩子把着脉,花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把完脉,他又仔细地查看孩子的身体,眼尖的看到了小宝脚腕上那诡异的黑色手印。
那手印颜色暗沉,形状扭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老郑头脸色一变,什么药也没开,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不是身体上的毛病,我无能为力,也不用再去寻别的大夫了。这事儿啊,你们得去找义庄的人解决。”
赵大娘一听,连声道谢,片刻也不敢耽误,直奔义庄。
莫然听完后心下有了猜测,转头吩咐文才准备东西。文才连忙应和,不敢有丝毫怠慢,迅速收拾好所需的物品。
到了赵家,莫然快步走进房间,只见小宝安静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就像睡着了一样。
莫然上前查看了一番小宝的情况,心下了然。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赵大娘说道:“小宝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是生魂丢了,所以才昏迷不醒。人的生魂丢了是不会自已回来的,需要有人引回来。我们得赶紧把他的生魂找回来。”
“那…那赶紧…赶紧的!”赵大娘听了,眼中燃起一丝希望,一把抓住了莫然的手。
莫然要了小宝的生辰八字,神色严肃地对老两口说道:“你们赶紧准备白米、香蜡、鸡蛋,还有两碗清水,我这就替小宝招魂。”
老两口不敢耽搁,立刻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不一会儿,东西都摆在了小宝的床前。
莫然先将黄纸整齐地铺在地上,用朱砂在上面写下小宝的生辰八字。接着,她把白米围绕着黄纸均匀地撒了一圈,又点燃了香蜡放在两侧。
莫然拿起鸡蛋,在小宝的额头轻轻滚动了几圈,口中念着:“小宝小宝,快回家,莫在外面四处耍……”然后将鸡蛋放在了黄纸中间。
她双手合十,对着香蜡拜了三拜,拿起两碗清水,分别放在床头和床尾。一切准备就绪,莫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口中开始念起招魂的法咒。
然而,过了许久,周围都没有任何动静。
莫然眉头紧皱,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赵大娘急切地问道:“阿然姑娘,咋样了?小宝他……”
“小宝的生魂可能被困在什么地方了招不回来…也可能…………”莫然看了眼精神绷到极致的老两口,把后面那句不吉利的话给咽了回去。
老两口见莫然面露难色,“扑通”一声双双跪下。
赵大娘泣不成声:“阿然姑娘,求求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小宝,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孩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赵大叔也是老泪纵横,声音颤抖着说:“姑娘,你发发善心,一定要救救小宝啊。”
莫然连忙伸手去扶他们,说道:“大叔大娘,你们快起来,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可老两口执意跪着不肯起来,仿佛非要莫然给个肯定的答复。
莫然咬了咬嘴唇,眼神坚定地看着他们,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听到莫然这样保证,两人才在莫然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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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色擦黑,莫然看了一眼小宝,决定直接出去寻小宝的生魂。她心知时间紧迫,多拖一刻恐生变故。
莫然取下小宝脖子上挂的长命锁,扯了一根小宝的头发,仔细地绑在锁上。随后她拿出一张符纸,套在锁上,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一时间,锁上似有微光闪过。
随后,莫然拿着长命锁出了门。她转头看向身旁紧张不已的文才,从兜里掏出柚叶,给文才和自已开了眼。
两人跟着长命锁的牵引,脚下生风,急匆匆地赶路,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小宝的生魂。一路来到了小宝昨日玩耍的河岸边,莫然手中的长命锁剧烈地晃动起来,仿佛在向她传递着某种信号。
莫然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观察着河面。随后她拿出三清铃,一边摇铃一边念着法咒,清脆的铃声和着水流声,显得格外空灵。
片刻后,赵小宝的魂魄慢慢显出水面,小小的身影虚幻而脆弱。小宝听着铃声刚要往岸边走,水下突然伸出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死死地抓着小宝的脚腕就将他往下拽。
莫然见状,迅速从背包中拿出红绳,毫不犹豫地系在自已腰上,随即将绳子的另一头塞给了文才,急切地吩咐道:“抓住了别松开!”
“啊?我……”不等文才回应,莫然就闷头跳进了河里。
文才独自一人站在岸边,哆哆嗦嗦的抓着绳子,心中害怕极了。一想到莫然的命可能被自已把着,紧张得要命。
平时这种关键的活儿是轮不到自已的,莫然已经跳下去了,师父和秋生又都不在……
“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文才死死盯着翻滚的河面,小声给自已打着气。
河水不断地拍打着岸边,文才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指关节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随着河面渐渐恢复平静,文才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快上来啊……快上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