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我把赵煜生赶出去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倒是陈定安经常来店里帮忙。
“哎,大小姐,把它放下我来就行。”他夺过我手中的勺子。
我看着他跑来跑去,忙忙这个忙忙那个,“给你钱你又不要,白忙。”
听我一说,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就当是感谢你给那些难民布施了。”说起这个,他的眼神逐渐落寞,
“你不知道吧,我父亲母亲都是在逃难中死的,我常常想,如果当初那些大老板也愿意布施,是不是他们就不会死。”
这是我第二次听他提起父母,第一次是因为他的名字定安。
不久他便恢复了往常的嬉皮笑脸,“不用可怜我,我已经很幸运了,能进入北大学习,能跟在李先生身边,这些都是钱买不到的。”
“定安哥,你为什么不跟赵煜生一起去法国?”我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如果是因为钱的话我有”
“不是,”他看着我,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坚定,“琴琴,我没有煜生那么能言善辩,即使出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反倒会给他们拖后腿,我有自已的路要走,琴琴,我要去参军了。”
“参军?”我的音调升高,一脸震惊,试图在他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迹象,可是没有,陈定安是认真的。“可是你,”
“放心吧小祖宗,”他双手拍住我的肩膀,满脸含笑,“我小时候就学过一些防身术,不会去送死的。”
“可是战场上刀枪无眼,敌人怎么能跟些地痞流氓比。”我一时无语伦次,从我来了北平,陈定安对我照顾甚加,我很感激,把他当成朋友,
“老板娘”
“哎,”我转头离开。
手帕从衣兜里滑落,陈定安抓住,细细摩挲着上面赵琴琴这三个字,只是一条手帕,就让自已自私一回,留下当个纪念吧。
“妹妹,煜生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陈定安大声吆喝。
“知道了。”我摆摆手。
赵煜生和陈定安打了声招呼,来到我身边,挽挽袖子,帮忙擦桌子,
“好久不见,”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最近在忙一些事情,所以”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的,你要做的是救国救民的大事。”
“别这样,琴琴”赵煜生慌了,
“我是认真的,”我避开了他的靠近,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从前我总想着要救你,想着这些事没有你也可以救国,却一直忽视了你的想法。
哪个英雄不是爹生妈养的,谁没有挂念着的人,我错了,或许尊重你的选择才是对你最好的崇拜。
赵煜生,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我上楼回到房间拿起桌子上已经干了的纸,上面写满了法语,我交给赵煜生,
“给,葵花宝典 ,这些是我总结的一些知识点,对现在的你来说够用了。”
赵煜生眼睛亮了,接过去仔细翻看着,“我竟不知道你会法语,最近的学习让我有些精疲力竭,如果语言不通,别说交流学习,就连基本生活都解决不了。谢谢你,有了这份宝典,我学起来就轻松多了,我要抓紧时间回去学习了。”
我看着赵煜生急匆匆离开的脚步,笑着摇了摇头。几天前我去见了一面李先生,他毫不吝惜自已的学识,向我讲述历史,亲自带我去工人区感受。
他不强加自已的想法在我身上,只是让我自已去体会,我也没让他失望,有了新的看法。
这些天我时常感到迷糊,听到赵医生在叫我,模模糊糊听到些碎碎念,可当我努力想听清时,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手腕上的红线越来越短,我也渐渐力不从心,对很多事无法操控,有墨竹在,饭店我不担心,也许是时候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