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画板搬到大厅，夹上纸，准备好笔，拿过两个凳子。
“坐下。”
我让赵煜生坐在画板前，我坐在侧后方。
“坐姿要端正，桌子高度要适宜，你的肘部应与画架齐平，这样可以减少肩膀和手臂的紧张。
握笔的方式会影响线条的流畅性和力度控制。你可以尝试用手指轻握铅笔，而不是紧紧捏住，这样可以更灵活地控制铅笔，让线条更加自然。
也尝试不同的握笔角度，比如将笔杆倾斜，以侧边接触纸面，就可以产生不同粗细和质感的线。”
我边说边调整他手上的动作，
“眼睛与画面大约一臂之长，这样可以更好地观察整体比例和细节，避免过度聚焦于某一点而忽视整体效果。”
赵煜生四肢僵硬，他的脸耷拉下来，像是个挨了训的孩子似的撅起嘴来，向我递了个恳求的眼神。
“看我干嘛，要想画好画，基础动作很重要。当年我学的时候，可是天天挨老师骂，被打手板，肿了也要继续学。”
我提起自已的囧事来安慰他，赵煜生果然放松了，不再那么紧绷着。
基本动作学会后，我们换了换位置，我先画给他看。
“先注意苹果的轮廓、高点、底部和任何不规则的特征。
在画纸上用轻柔的铅笔线条勾勒出苹果的大致位置，保持比例和透视的准确性。”
我边画边给他讲解，
“使用铅笔轻轻描绘出苹果的外形，注意线条的流畅和准确。
要避免用力过猛，以便于后续修改。
然后观察光源的方向，确定苹果的受光面和背光面，以及阴影的区域。
看，这个苹果的光，细化苹果的形状，注意表面的起伏和纹理。
你可以轻轻加重轮廓线，让它更加清晰。
使用铅笔的不同侧面，从受光面到背光面，逐渐加深色调，制造出光影的渐变效果。”
不久，一幅素描苹果便完成了。
“太厉害了。”赵煜生的眼睛发亮，像星辰般闪耀。
我让出位置，
“你来试试。”
“我不会，”他推辞着，不肯动笔。
“慢慢来，纸上谈兵，没有实战，你永远也学不会。”我细声鼓励着他。
他下定决心，小心翼翼的拿起笔，慢慢的摸索。
“注意握笔姿势，手怎样。”
在我的指引下他改正着错误。
“这里，线条一笔下来。”
我从后面抱住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握着他的手一起画，他的四肢一下子僵硬起来，呼吸加重。
“看，这样就很好了，”
我松开手，鼓励着他继续画。
赵煜生努力控制住情绪，慢慢放松，进入状态。
外面雨势渐大，雨点密集而急促，敲击着窗户、屋檐、树叶，发出清脆的“滴答”声，这声音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行人撑着油纸伞步履匆匆。
我看着赵煜生认真的样子，脸上慢慢绽开了笑容，如果时间能够留在这一刻多好，没有战乱，没有牺牲。
我的心突然隐隐作痛，一直忽略的点显现，现在是什么时候?
民国9年，也就是1920年，赵煜生赴法勤工俭学便是今年。
今天他多次的欲言又止仿佛有了答案，我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我很矛盾，一边是我的私心，想让赵煜生留下，不再参与政治，最后他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被抓迫害致死。另一边是家国需要，是赵煜生的理想，我该放他离开。
究竟该如何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