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曾钢本子上面记载着他们几人的详细情况,萧少龙目光转动,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看法?”
孟月依见萧少龙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
“再继续往下翻。”
萧少龙没有回答孟月依的话,而是翻了几张,发现上面写满了住在客栈人员的详细信息。
“我想,我已经知道 ……。”
“你知道什么?说呀。”
“用不着我说了,有人会告诉你的。”
萧少龙说着,指了指门外,这时,曾钢正好走了进来。
曾钢看见萧少龙拿着的本子,脸上出现一丝震惊,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小雨出去玩,父亲有话要和眼前的哥哥姐姐说。我们说完,你再回来写字。好不好。”
“好。”
曾小雨乖巧的点了点头,此时他已经恢复过来,便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弹弓,出去玩了。
“坐下吧。”
曾钢一边说着,一边闭上门。
萧少龙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孟月依坐下,然后自已坐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是贺年力向你透露了我们的详细信息吧。”
“你很聪明。”
曾钢黝黑的脸上,浮现一丝愧疚:“是我跟他闲聊时,故意套出来的。”
“你将我们几个人,甚至入住客栈的所有人的信息,都告诉了一个道士,对吗?”
曾钢抬起低着的头,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少龙,他觉得在萧少龙的面前,他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秘密可言。
他向萧少龙手里拿着的本子上看去,发现写着的两个漾字,一个字迹是他儿子的,他认得出来,另一个字迹笔法细腻婉约,清新自然,堪称书法大家。
怪不得这么聪明。原来是读书人。文化人,脑子就是好使。
曾钢一辈子没有上过几天学,所以特别敬重文化人,他能对妻子那么痴情,除了倾慕之外,妻子文化人的身份也是其中之一。
“是的,我将所有人的信息都告诉了道士,特别是修炼之人的信息。”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听人说过,你是军队退役下来的,曾在战场杀死不少敌人,为帝国立过许多汗马功劳?附近的很多人都很崇拜你,包括贺年力在内,你这样做,会令很多人失望的,你想过吗?”
听到萧少龙的话,曾钢眼中黯然失色,满脸无奈。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没有办法。”
“一年前,我的妻子的了一种怪病,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也没有能留住她的性命,那时候,我觉得我太悲惨了,简直就是这世上最悲惨的人。”
“可谁知道,这竟然才是个开始,我刚亲手埋了妻子,儿子小雨就得了同样的怪病,而我已经没有了一点钱财为小雨治。”
“当时,我真的悲痛欲绝,我曾想过跳进弘河随妻子而去,但每当看到小雨,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十岁的可怜孩子,我的心就软了下来。”
“大概就在二十天前左右,一个道士找到我,让我出卖客栈住宿人员的信息,特别是修炼之人的信息,他会给我很多钱。而且只要我出卖信息给他,就会有河神现身,河神一旦现身,客栈的生意就会好,我也能赚到更多的钱,为了给儿子看病,我就答应了。”
曾钢说完,满脸愧疚。
“那你知道道士利用你提供的信息干什么吗?”
“应该是给你们看相算命,骗取钱财。”
萧少龙摇了摇头。
“那是干嘛?”
“说实话,我真的不想告诉你,你最好别问了。”
“请告诉我,事情因我而起,我有权知道,并且为此负责。”
萧少龙叹了口气道:“杀人。”
“用你提供的信息给人看相,让人对他的看相之术不产生任何怀疑,接着让其祈求河神赐福,而那河神,其实并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一个术士罢了,他赐下的不是祝福,而是寻位术,用以在修士离开弘河镇后,找到并将之击杀。”
“什么?”
曾钢睁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我是杀人帮凶,祸害了那么多修者。”
曾钢说着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窗外,曾小雨如同木雕般静静站在窗外,他心中的英雄,从小最崇拜的偶像,最自豪的父亲的形象,一瞬间崩塌了,他感觉到他的世界,崩溃了。
……
一处山林中,李广涛有些惊魂未定,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头戴黑色的道冠,留着一撮长须的道士。
“好险。”
李广涛的摸了摸额头的汗水,灰头土脸的说道。
“看来,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
道士的脸色如那万年枯井,不起波澜。
“今晚我不去了。今天我差点就回不来了。”
李广涛拒绝道。
“别怕,我随你一同前去。”
道士面色不改,安慰道。
“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不在我之下。而且有好几……”
李广涛说到这里,吃惊的看着道士,只见那道士缓缓的从他的面前飘了起来,就如同将要飞升的仙人一般。
“大修士。”
李广涛一声惊呼,虽然他知道道士修为高深,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一个大修士。
……
自从萧少龙走后,曾钢一直魂不守舍,他原本以为那道士要他提供信息只为谋财,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伙同河神害人性命。
他曾钢成了十恶不赦的杀人帮凶,曾钢自责的瘫软在地,直到快到了午饭时间,才勉强打起一丝精神,去厨房为曾小雨做午饭。
做好饭,曾钢端着饭来到曾小雨房间,只见曾小雨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一脸抑郁的看着窗外。
“小雨,吃饭了。”
曾钢说着将饭碗寄到曾小雨身边,只见儿子还没有回头,便强迫着自已挤出一丝笑容道:“儿子,想什么呢,快看,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饺子呢。”
曾小雨猛然转过头,伸出双手使劲一推,将曾钢寄来的饭碗推开。
“啪。”
饭碗掉在地上,碎了,曾钢的心,也跟着饭碗一起碎了。
曾小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眶含泪,大声吼道:“别叫我儿子,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杀人帮凶,不配做我的父亲,更不配做我的偶像,我不会吃杀人帮凶做的饭。”
曾小雨说完,大哭起来,然后飞快的跑出房子。
曾钢的单手依旧保持着端碗的姿势,似乎想要留住什么,但却什么也留不住。
他的手在剧烈的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痛苦,那程度,甚至比自已的妻子死亡时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