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绵延,既有削山填坑,也有依山而建,一座占地极广的建筑群赫然矗立。
黑瓦白墙,墙上水墨画,有山川河流,天降风云,如天兵天将,携万军之势,气吞山河。
在整座建筑群中央,有着四根白玉雕云柱。一只四目白虎,向天作吼,四目生威,威猛赫赫,仿佛欲与苍天比个高低。
但在这大气恢宏的建筑群外,一个山脚下。有一处四墙用竹,屋顶是用枯草堆积的竹屋。这个屋子占地还不到二十平,最高的地方还不到两米,对比山上宏伟的建筑,连简陋都不如。
但这屋子外,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屋里,也是收拾的整整齐齐,倒为这屋加了不少分。
此屋虽说整洁,然其中一人,却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世。
“雨浩,虽然你的先天魂力只有1级,但你已经有了,成为魂师的可能。在这世上,你要想不被欺负,就只能成为魂师,哪怕是最低级的一印魂师,那也已经超过绝大部分人了。”
“雨浩,妈妈以后,恐怕陪不了你了。若是以后,你就只能靠自已了。答应妈妈,不要找他们报仇,哪怕是成为了一个魂师,也不要去,你斗不过他们的。妈妈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
“将来长大了,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一个孩子,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生活在一起。”
一个女子躺在破旧的床上,身上盖着,并不是很厚,面上还打满了布丁,已经被洗的变色的被子。而那女子,面色枯黄,身形消瘦,虚弱的对着床边,一个小男孩叮嘱道。
那小男孩听到妈妈的叮嘱,不由的哭泣起来。对着他母亲百般不舍道:“妈妈,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妈妈,你不要,不要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别离开我。”
女子看着床边的小男孩,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摸向小孩,替他擦去,如泉涌的泪水。但虚弱不堪的她,只将手微微抬起,就颤抖不止,无力在向前一点。对于这本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竟就显得艰难无比,。
小孩见此,赶忙抓起,自已母亲那已经苍白且冰凉的手掌,贴在自已的脸上。
女子扶在小男孩脸上的手掌,轻轻摸索,感受着小男孩脸上,那让人舒适的温度。
“咳咳……咳咳……”女子突然咳嗽起来。就突然回光返照,用比小男孩稍大的气力,将自已半坐的身体,向一边倾倒,借力抽回自已的手掌,顺势转身朝向另一边,同时用手捂在嘴上。
喉中传来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从喉间涌出。女子摊开自已的手心,看着手心里的猩红,下意识的赶忙合起手掌,贴于自已胸前,生怕被她孩子看到。
小男孩看到,母亲咳嗽的如此厉害,站起身来,慌忙无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慌张无措的看着,自已的母亲。好似反应过来了,向前想去扶起母亲。
女子感受到,自已孩子的无措。用袖管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色后,又将袖套尽可能的藏起。艰难的让自已转过身来,转头看向自已的孩子,艰难的想坐起来,那早已枯竭无力的身躯,让她即使用出全力,也还是躺在床上。
小孩看到自已母亲想要起身,赶忙上前扶起母亲,努力帮着自已的母亲坐起来。
女子在坐起身来后,扬起一个,尽可能不那么显现病态的笑容,朝着小男孩说道:“雨浩,妈妈想喝水了,帮妈妈去拿碗水,好嘛?”
雨浩在听到自已母亲要喝水,一脸强装镇定得嗯了一声,就飞快的跑出门去,想要快点给母亲拿到水。
女子就静坐在床上,静静的看着,看着自已的孩子离开。脸上那满是对离别的不舍,越看越思,越思越不舍。
但生死不由人,她终究还是到了极限。
“咳…呕…。”这次的咳嗽声,比刚才更加嘶哑,手依然下意识的捂住嘴。咳嗽里带着呕吐,喉间的鲜血,似对她的阻拦,感到不满,连着胃酸全部汹涌而出。
原本干燥的喉间,又带了些灼烧感。已是强弩之末的她,对此已是无力而为了。刺眼的猩红,透过指间,洒在床上破旧的被子上。
身上那单薄的布衣,也被鲜红浸染。她看到自已,手掌已经被染猩红的。透过手中,看着自已的模糊的倒影,陷入了沉思。不过多时,朦胧的双眼有了一丝清明,可她的身上,那死气却更沉了些。
弥留之际,她也还在对自已,以后不能再陪着自已的孩子,感到不舍。
“雨浩,妈妈陪不了你了,以后你只能靠你自已了。妈妈是多么的对你不舍啊!妈妈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
“不要沉浸在悲伤里,你要向前看,你的路还长。妈妈以后,无法在成为你的港湾了,我只能为你,向神明祈祷。”
“神明啊!若您真的存在,民女请您慈悲,可怜可怜我的孩子吧!民女不敢有太大的要求,愿能以我不入轮回,永坠九幽,受那刀山火海之苦的代价。恳请您保佑我的孩子,可一世,长乐。”
在她刚祈祷完,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到她的脑海中,“你,当真愿意。”
女子那双无神的眼睛,也终是无力支撑,缓缓闭上了。不过,她的嘴角,却弯起了一个安心的月弧。
在最后闭上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雨浩已经站在了门口,一个装满水的瓷碗,经过他双脚落了下来。瓷碗摔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碎裂的瓷碗,里面干净的清水,流淌了出来,最后侵入脚下泥地里。
雨浩看到自已的母亲,一脸安详的坐靠在破旧的木床上。从窗外照进的暖阳,依然没有改变她那苍白的肤色。
雨浩没去管因自已脱手,而摔碎的瓷碗。艰难的抬起双脚,慢步走向床边,这只有几步短短的距离,现在对他来说,就似隔了天涯海角。
来到床前,屈膝在床边,双手拿起母亲的手掌,贴靠在自已的脸上。对于母亲手上的猩红,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