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乐衍还没走近,就看到他低迷的坐在长椅上,两条长腿随意的伸展着,垂着脑袋抽着烟,穿着干净的白T,精神却落拓的像个疲惫的旅客。
“怎么了?”闻乐衍注意到他后颈明显的包扎,猜测和信息素提取有关,“很疼吗?”
穆北朔闷闷的应了声,给他让了位置,让他在自已身边坐下,有气无力的似的轻喊他,“闻哥。”
闻乐衍示意他朝自已弯了弯腰,去看他后颈上的伤口。
微创,伤口可能只占了包扎的地方的四分之一,可某个Alpha委屈的朝他喊疼。
“是因为腺体的原因吗?”闻乐衍想起他腺体似乎有问题。
穆北朔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脖颈,瞬间生出了卑劣的心思来,可下一秒,一阵凉风擦着他的后颈拂过。
闻乐衍轻轻对着他后颈吹着凉风,说实话伤口被裹着,实际效果几乎为零,但他相信这个Alpha心情一定会好上许多,“好点儿了吗?”
穆北朔把脑袋往他跟前又凑了凑,意思明了。
闻乐衍又吹了两下,丝丝缕缕的凉气拂过时带来一片酥麻,穆北朔攥着手,隐蔽的嗅着闻乐衍身上的味道。
他穿了正式的衬衣,浅浅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不过一点点余香也足以让穆北朔沉醉。
“好了。”闻乐衍拍拍他肩膀,示意他起来。
过了半晌,穆北朔都没有动。
少见的黏人,可能真的是受信息素影响了,不过还是依旧沉默寡言的。
他凑近,附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老婆,去吃饭了。”
穆北朔过电似的浑身激灵了下,猛地直起了身子,做贼的是闻乐衍,紧张的穆北朔,他头往四周扭着看,生怕被别人听到。
更像是出来找刺激的少妇了。对情人的怀抱恋恋不舍,听到情人的称呼喜欢又胆怯害怕的。
闻乐衍追着凑过去,按住他的肩膀,手掌压在他结实肌肉上,低声恶劣道:“怕被你老公发现吗?**。”
穆北朔看着他,慢慢的垂下了眼,默认代表着纵容,像是会无限包容一般。
闻乐衍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面上淡淡道:“走吧。”
穆北朔看着他递过来的手,握住借力站起来后便匆匆松开了。
Alpha目不斜视的跟着他身边,两人的距离又成了那种不远不近的生疏。
闻乐衍注意到他因为身体不适而放缓了脚步致使渐渐落后时,没有放慢步伐,反而走的更快了。
穆北朔走的很吃力,可闻乐衍脚步越来越快,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慢慢的穆北朔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闻哥。”
很弱的一声,若不是闻乐衍始终分心在听,可能根本听不到,他脚步略停了下,紧接着又朝前走了起来。
他停顿的时间太短,穆北朔没看出来,以为他没有听到,所以又喊了一声:“闻哥。”
闻乐衍停下了脚步,扭头发现对方落后时仿佛才注意到似的,略带歉意道:“抱歉。”
“没事儿。”穆北朔追上他,重新和他并排走在了一处。
闻乐衍不说话,穆北朔也没有开口,两人走在一处没有一个人说话,显得极其陌生,好几次穆北朔都想问问他关于那个Beta的事情,可是话堵在喉咙里始终没有出口。
闻乐衍没他那种不自在,他早早选好了吃饭的地方,带着穆北朔直奔校外某家味道不错的饭店。
“你身体不舒服,吃点儿清淡的吧。”
“好。”
坐在饭店后,两句交流便没了话音。
穆北朔拿着筷子细嚼慢咽时,闻乐衍吃的优雅且迅速。
没有谈天说地,两人的吃饭似乎就是吃饭,还是那种拼了桌子,谁和谁都不熟的样子。
穆北朔简单吃了两口,见闻乐衍放下筷子,跟着放下了筷子。
从点菜到上菜吃饭半个小时就结束了,闻乐衍付了钱,穆北朔跟着他出了餐厅。
他盼望的,鼓足勇气打电话得来的一顿饭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沉闷的暑气在炎炎夏日里发酵,夜晚也没有一阵风吹来拂过心间,闹人的蝉鸣聒噪着耳膜,在穆北朔心中积压的一下午的郁闷并没有随着一顿饭消散,反而愈演愈烈起来。
“回去吗?”闻乐衍问他。
穆北朔摇头,他看着闻乐衍,轻的像阵微风滤过,然后又点了点头。
他始终在压抑,明明想化身野兽,偏偏要顾忌今天是否月圆。
闻乐衍顺着他口不由心的话,道了声:“再见。”
穆北朔愣了下,见他转身朝校外走并不是回寝室,忙道:“你去哪儿?”
“酒吧玩玩儿。”闻乐衍问他:“去吗?”
穆北朔没有迟疑太久,点头应道:“去。”
头一次,穆北朔觉得音乐嘈杂到吵人,魔音入耳,穆北朔本就不舒服的身体顿时更加不堪重负。
好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洒了把迷魂散,难受恶心又浑身无力。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闻乐衍耳边的耳钉在光怪陆离的灯下泛着银质光泽,游刃有余的应付着前来搭话的男男女女。
不流畅的空气令穆北朔更加胸闷了,他垂着脑袋,像是刚上岸的鱼,一呼一吸间的驳杂气味都令穆北朔难受。
闻乐衍在等。
等某人对他说些什么。
这里不守规矩的信息素对于穆北朔来说和处在深海中并无区别,空气如海水无孔不入,浸透他每处皮肤,顺着往他毛孔里面钻。
这种窒息感他想看看穆北朔能忍多久。
信息素太多太杂,比有人在香水柜台打破了一柜子的香水都令穆北朔难以忍受,空气中有硝烟的火药味,海水的腥味,甜腻的花香,泛酸的果子........各式各样的混在一起,如同一截塞满人的老旧火车车厢。
穆北朔被这些信息素挤着压着,推搡着,抚摸着,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苍白的暴烈出现在他脸上,带着病容的脸看起来像只垂暮的雄狮,还在妄想着保卫自已的领土,却已经难有力气去嘶吼。
额前的碎发因他垂头的姿势遮着他的眉眼,脖颈也弯曲鼓起,后颈处的腺体半遮半露的藏在圆领的T恤下。
一阵冰凉隔着夏日里单薄的布料猛然传来,被缓和过的冰凉感晚于触感一步出现。
在穆北朔的暴喝出来前,一只手越过他的肩膀递过来了一杯水。
修长的漂亮的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几个和耳钉同色的戒指,穆北朔肖想过这只手许多次,所以哪怕背后的人还没有出声,穆北朔也早早收起了不文明的怒吼。
“温的蜂蜜水,喝点儿。”闻乐衍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一手越过肩膀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半个拥抱,穆北朔似乎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温度。
穆北朔道了谢,接过那杯水温正好合适的蜂蜜水,背后闻乐衍并没有离开,隔着布料纱布贴在他月泉体上的冰凉也从最初的刺激后逐渐适应。
闻乐衍拿着装着冰块儿的玻璃杯,在他月泉体附近游走,他知道这下面连着哪些经脉和肌肉群,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玄机,也观察多许多Alpha的腺体。
但第一次这么近的去接触一个活着的、还没制成标本的Alpha的腺体,尽管上面裹着纱布也看不见全貌,可闻乐衍已经想象到了,他皮肤的颜色,他月泉体下的血肉,和藏在其中的信息素囊。
穆北朔小口着蜂蜜水,让微甜的水流柔和的滑进他的口腔,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后又一路路过心脏来到胃部挥发着令人愉悦的甜。
可是仍没有缓解多少,驳杂的信息素味道依旧存在,闻乐衍给予他的仅仅是一些心里安慰。
若说微不足道又有着铺天盖地的威力,让穆北朔能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肩膀上,感受月泉体出的冰凉,和另一处肩膀上Beta随意搭下来手臂重量。
闻乐衍没说话,手臂自然搭在他肩膀上,穆北朔余光能扫到一点白影,似乎侧头就能碰到。
是温凉的,还是温热的?
放在平时穆北朔思维已经发散开了,可是现在他思维难以发散,嗅到的信息素让穆北朔觉得自已处在恶臭的污水里,已经开始有了轻微的恶心反胃。
闻乐衍给了他机会,可是过了良久他还是没有听到某个Alpha问他一句能不能先走。
真是能忍。
闻乐衍甚至都有些佩服他了。
后颈缓和的冰凉消失,肩膀上的重量也随之消失,穆北朔手里只留了杯快要喝完的蜂蜜水,点点温热也似乎正在消失。
他看到闻乐衍重新去了人群中,高挑修长的身影几息就被人群遮挡住了。
怅然若失的情绪很快被暴躁不满取代。
Alpha的占有欲在不舒服时齐齐冒头,他想将自已的信息素涂满闻乐衍的全身,从指尖到脚踝到每处头发丝最好都有他的气味,他想将他圈禁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看着他在人群中穿梭,与人摩肩擦踵。
可能会有Omega把甜腻的信息素偷偷绕在他鼻尖,也可能会有Alpha把试探的信息素染在他身上。
乌烟瘴气。
穆北朔心想,这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他拿起手机,发了短信过去。
【不乖。】
闻乐衍不太意外能收到穆北朔的信息。
他按灭了手机,当做没看见。
穆北朔等了几秒,他看见闻乐衍看了眼手机,期待这他能回自已一条信息,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同对面浓妆艳抹的女人聊了起来,开启了一场艳遇。
烦。
穆北朔点了根烟。
烟草味让周围空气变得更加刺鼻。
失去凉敷后,腺体处开始有了火辣辣的痛感,宛如有人朝他后颈处弹着滚烫的烟灰,落下的每一片都烧着他的血肉。
他咬紧了烟嘴,试图抵抗这种疼痛感,眼白中渐渐布满了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