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荣揽过男子的肩膀,笑嘻嘻的看着这个人,老黄!怎么不认识了!
你!你!你是小林。老黄看着这个一身戎装,脚踩牛皮靴,挺拔英武的年轻人一脸震惊,这个对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就是那一晚又全力帮助自已,还带走了自已闺女的小林同志。
不怪老黄对林荣记得不清,两人相识就是在漆黑的夜里,尽管点了油灯,第二次再见面还是在黑乎乎的地下室,要不是那段过往记忆犹新,眼前的男子怎会有熟悉的感觉。
老黄这才几天怎么认不出了!林荣拍了拍老黄的肩膀。
小林,蕴怡现在怎么样了?
好着呢!吃的好睡的好,都胖了,走跟我回家去看看,再不去看看,你那宝贝闺女怕是就把你忘到后脑勺了哈哈。
去你的,臭小子现在怎么说话净没正经的。
老黄!那些人都是和你一伙的?林荣努努嘴。
不能告诉你,这是纪律!
行,我知道了,是自已人。
你啊!
老黄你们这一次是路过还是在镇里待几天?
我们要在镇里休整两天,处理完一些事情就走。林荣我们先去镇里找一家客栈,安顿好我就去找你。你现在住在哪?
我住在镇子那个方向!林荣伸手一指,你安顿好之后,找个路人打听一下就会有人告诉你,就说镇里民团的林队长家,想着来时拎着东西过来,别人要是问就说送礼的。
老黄一双大眼上下打量着林荣,小林子你小子在平安镇日子混的不错啊!你这是都快被资产阶级腐化了哈哈哈…
一般一般全球第三!
你怎么这么皮!
林荣与老黄简单聊了几句,就直奔宋济民的家里,这一次宋济民倒是没有闭门不见,热情的邀请林荣去了书房。
林荣!快做,没想到今天你过来,我正打算安排人去找你,真是巧了。这几天镇里到处传了一些谣言,你可听说了。
我也是刚刚听说,这谣言说的有鼻子有眼,里面也确有一些与我有关,连我自已都分不清是真是假。
现在无论谣言是真是假,已经弄的镇里人心惶惶,族老还因为这事找了大伙开了会,各家大户,镇长,警长,还有这镇里的老户都对你意见颇深!我本想着替你说几句公道话,但是众怒难违!我宋家在镇里虽有一些名望,不过也不能与整个镇里作对,希望你能理解。
宋先生能为我句公道话,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又何敢在连累宋家被卷进这是非,我左思右想觉着还是离开平安镇,以免这镇里父老乡亲被我连累,只是今日来有一事相商。
哦!你说!
我打算离开前把家里传下来的四亩良田,还有镇上的三间青砖大瓦房变卖。想着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我与镇子别家的富户又不熟悉,就打算先问问宋先生愿不愿意接手。
你那四亩地可是挨着刘小家的地。
正是,现在地里还种着小麦,长势比别家的都好,估计秋天一亩最少能收四百斤以上小麦,在这镇里甚至整个晋西北都是独一份。再过几个月地里就能收最少一千六百斤小麦。
你家的地确实是少有的良田,咱们平安镇一亩地根据地段不同和肥沃程度,三十到六十大洋不等,我按照一百块大洋算给你,四亩地加上你的房子算你五百块大洋。今年咱们平安镇整体粮食长势不错,又是一个丰收年,这一斗小麦按照往年价格给到你两斗一元的价格怎么样。
老家伙倒是会算账,这两年平安镇粮食高产,欺负农民路远量小,只能卖给他们,一斗才给半个银洋,一千六百斤的小麦才二十多块大洋。只要运到临县,价格就能翻一翻,要是饥荒年月,更是价格高的惊人。
想宋先生对我确实不薄,只是这地里那些小麦,可否给我换成面粉,我只要六百斤的面粉就行。
可以!
林荣在这里就多谢宋先生成全!既然定下了,咱们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就找个中人作保,立下字据,就直接交易,田契房契我已经带在了身上。
这没问题,既然我们已经定好,那我现在就安排人来写个契约文书。
平安镇客栈内。老黄,跟你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你认识?若是林荣在场,就会认出这个说话的男子正是其中一个赶着骡车的马夫。此时这个在屋内的马夫不再是外面畏畏缩缩的样子,看起来身躯瘦削健硕,眼神锐利。
杨同志,这个年轻人就是我和你说的,在县城救了我的人,我怀疑他也是咱们的同志,只是当时处境危险,为了安全,我也没有详细询问。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办法我冒险把女儿托付给了他,原以为再次见面不知何年何月,没想到今日居然在这里碰到。
中年男子点点头,看来这个小林确实有可能是我党的同志。一会你去他家,要牢记组织纪律。
你放心杨同志,这个觉悟我老黄是有的。不如你也与我一同去看看,他即便不是我党成员,也是一个对我党充满友善的人,这个小林看起来是个有能力的人,这么年轻就成了平安镇的队长,肯定有不凡之处,而且他对外伤处理也很有一手,我那枪伤敷了他配的药粉,第二天就结痂痊愈了,特别神奇。
也好,那我也跟着你去看看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我党成员,以后也可以考虑发展他加入我们的队伍。
好!那咱们休息一下,大伙一会开个会,然后我们两个就过去。
五百块大洋有多重,足足斤三十斤,放在一个木箱里,林荣夹着小木箱,悠哉悠哉的离开了宋家后宅,路过中院,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年轻女子,穿着蓝色旗袍坐在凉亭内。
第一次见面就是这个凉亭,那时天气还很寒冷,女人穿着灰色的棉旗袍,孤独一人的坐在那里,眼神冷漠麻木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这一次,也许是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依然是坐在这个凉亭,只是已到了盛夏,院里已经开满了花草,人依然这么美丽,眼神依然那样寒冷。玉人与这个花团锦绣的院落格格不入。
两人再次视线撞到了一起,女子弯腰欲要起身,只是犹豫一下又艰难的坐了回去,眼睛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轻轻抖动的睫毛下,冰冷的眼神,化成了一汪带着思念的温柔细水,眼前的男人近在咫尺,只是距离却远如天涯。
林荣停下脚步静静望着望着张玉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没有理会身后的下人,对着张玉龄挤了挤眼睛,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
噗! 多日不见的生疏,被林荣的搞怪吹的烟消云散。张玉龄伸手斜捂着薄唇与半边的面庞,莫名的喜悦在心间涌起,一切的烦恼和忧愁,在这一刻都已忘却。
一条无形的默契,连接着两人无声的对视。林荣对着凉亭的张玉龄摆了摆手。再次迈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远去的背影,张玉龄的内心突然变得空荡,怅然若失,仿佛突然丢失了自已最珍贵的宝贝,世界再次的变成了黑白的颜色,一切的存在也没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