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灵堂,管家婆点燃一支香,并严肃地嘱咐米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随着她把门合上,隔绝了月光,周围静悄悄的,门口灯笼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衬得整个灵堂越发阴森。
米丽跪坐在蒲团上,眼前就是芳芳的棺材,一般守灵披麻戴孝,地主家非要人穿着一身嫁衣,打扮得花枝招展,上任妻子的鬼魂看到不发怒才怪。
米丽等待着,眼见那支香燃尽,余灰掉落,不知哪儿来的风,吹得白色帷幔沙沙作响,突然,只听见“咯噔”一声——棺材板打开了。
米丽没有动,只见一只惨白的手先伸出来,接着米丽看见了她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双眼空洞无神,犹如两个深邃的黑洞,头发凌乱地披散着,但仍能从缝隙间瞥见那扭曲的面容——正是死去的芳芳。
眼见着芳芳从棺材里爬出来,两人近在咫尺,一股腐尸气味扑面而来,米丽强忍着不适,愣是一动不动。
芳芳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米丽看了一眼,随即伸出手,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下子把米丽扔到了棺材里。
米丽惊讶了一瞬,本来以为会“嘭”地一下落在棺材里,没想到棺材里别有洞天,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抓紧帽子以防被吹走,不断下坠,下坠……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落在了一片土地上,竟然毫发无伤,一团团白雾萦绕四周,看不清路,时不时传来鸦雀的悲鸣,米丽毫无方向地摸索着前进,脚上腿上总会爬上来一些虫蚁,米丽一边重重地跺脚,一边拍打,终于来到一处视线开阔之地,高高的石头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鬼门关”。
牌匾下站着两个鬼差,一个牛头人身,一个马面人身,正是传说中的牛头马面。
“又来一个,这地主家真是作孽。”牛头说着,见米丽踌躇不前,一把将她拉过去。
牛头马面一左一右用根无形的绳牵引着她走,米丽试图跟他们搭话:“请问,两位大人,要带我到哪里去?”
“去阎罗殿。”牛头道。
米丽:“我已经死了吗?”
牛头:“当然。”
米丽:“死了还能有触觉吗?”
牛头:“当然没有了。”
那我应该没死啊,虫蚁爬上我的腿我都能感受到。米丽暗想。
米丽:“去阎罗殿做什么?”
牛头:“估计是给你派活儿干。”
米丽:“大人,都有些什么活儿呢?”
“鬼王的事,不要多问。”马头突然插了一嘴。
这也是在警告牛头不要多说。
一路上只听得凄厉无比、阴森恐怖的哭声和嚎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阵阵阴风,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经过鬼魂拥挤的奈何桥,到了阎罗殿。
鬼王钟馗高高在上地坐着,须发皆红,一双牛眼瞪得像铜铃,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眼见米丽被押上来,鬼王二话不说,拎着她略施法术,便到了一处人间布置的屋子,一把将她扔到了床上。
米丽缩在床角,看这架势,不像是要给她派活儿干呀。
“大人,您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当然是洞房花烛夜。”鬼王凶相毕露,“地主已经把你献祭给我了!”
米丽:“为了让病秧子活着吗?”
鬼王:“对!”
米丽:“那我是死了吗?”
“还没死。”鬼王摸上米丽的手,鬼王的手竟然也是暖的,“瞧,还有温度,若是要死的,我哪需要费那么大功夫。”
米丽看着鬼王:“我还能活着回去吗?”
鬼王摘掉米丽的大草帽,大笑道:“不消一夜,你就会死,活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我的,但你如果听话,死后我会给你谋个好差事。”
米丽大概知道了,所谓守灵,是地主遮掩的说法,实际上是与鬼王的交易,可以令鬼王短暂地放过病秧子,但这做法治标不治本,往后地主家还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少女。
但,凡人又怎么能跟鬼王斗?
米丽冷冷道:“你这是以权谋私。”
鬼王一边大笑一边脱米丽的嫁衣,眼神充满了贪婪与欲望:“谁敢管我?”
米丽冷静地分析:“肯定有人管,要不然你不会偷偷地做这种事,连下属都要瞒着。什么狗屁鬼王,畜生不如。”
鬼王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米丽,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米丽一巴掌。
这一巴掌一般人是扛不住的。
只见米丽身体歪斜着,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头部无力地低垂下来,就像一朵凋零的花朵,迟迟没了动静,鬼王知道,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