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个老头,他身材较为矮小,佝偻着腰,面容微皱,脸上却露出个贱兮兮的笑。
依据凡人界的标准,他看上去应该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
他虽然脸看上去老了点,但精气神还是非常好的,昨天才刚刚在地上滚了半个时辰,爬起来时面色都还是红润的。
一位男弟子一看,立刻“呸”了一声。
“你装什么装,昨日腰板还是直挺挺的跟棵树一样,怎么,一夜间被人打断了腰?”男修话说的实在不算好听。
那老头一听,脸上不怒反笑。
“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嘴皮子竟然如此狠毒,对我这个几百岁的老头子口出恶言,明明是六月酷暑,我却深感一片心凉。”
男修冷哼:“你就欠骂。”
“我懒得和你计较,嘴里来回就那几句,天天听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看你脸色苍白,眼下一片青黑,看上去可真是可怜,我都说了,我老头一生鞠躬尽瘁为为宗门,怎么可能会做出那般可恶之事。”
“你们又是一堆人堵着我的院门口,堵的空气都不流通了,容易憋到我老头子,收拾收拾赶紧走吧,你们不是很忙吗?天天耗在我这里,难道绩效不要了?”
老头嘴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柳应雪已经整整五六日没有阖过眼,就因为眼前这讨人厌的老头,此刻心烦意躁的她距离爆发就差根引线了。
她手里握着令牌,淡然走上前,亮出搜查令牌。
“此地无银三百两,既然问心无愧又何惧搜查,有或没有,一查便知。”
老头直起腰,眯起眼睛一看,半响才悠悠道了句:“生的细皮嫩肉的,真好看。”
其中一位男弟子瞬间暴走,“你个老匹夫,竟还敢调戏我师姐。”
柳应雪拦住他,凌厉的眼睛盯住了老头的脸。
老头笑了几声,脸上猛然露出阴翳的神色,“这就急了,那我嘴里还有很多没说出来的,比刚刚的脏污万倍,我不让你们进去,你们不也只能和条守院的狗一般,天天守在我的院外。”
此话一出,好几个弟子差点忍不住上去给他脑袋开个瓢。
柳应雪脸上也露出了气愤之意,被消磨了好几日的耐心已经不多了,就等待一个即将爆发的出口。
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道轻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眼睛是条细缝,长的崎岖丑陋,嘴巴滂臭,心眼还不少,激怒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可以说给我听听吗?我想要好处。”宋时卿装出无辜的神情看向他。
老头听到声音,脸皮一颤,狠毒如毒蛇一般的眼神瞬间缠上宋时卿。
见是个筑基期的弟子,他警惕的神情稍微放松。
可就在这时,一道殷红的高大身影从她身后走出。
他立在那筑基期弟子的身侧,双手抱臂,冷淡着神色,睥睨着看向他,就仿佛看的是地上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一般。
被如此看待,老头内心扭曲,脸上藏不住的又露出几分狠毒。
“你又是谁?”老头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修为,他瞬间警惕。
陆子衿闻言倒有些疑惑,“你年纪大到老年痴呆了?连我都不知道?”
他这语气就似在暗讽“你个土老帽,竟然连我都不知道”。
老头咬牙,“你以为你是谁?我又何必关注你是谁?”
宋时卿见机会来了,立刻开口接腔:“连陆师兄都不知道,你怕是快老进地里了,宗主亲传弟子,怎么样,这个名号听说过吗?”
“也不能怪你,毕竟是个修为天赋平平,一辈子被困外门,好不容易才靠着年纪大能活熬了个资历,勉强当了外门长老的老头,没见过亲传弟子也很正常。”
此刻的宋时卿就像是大少爷身边献殷勤的狗腿小弟。
她的一字一句皆是插在老头身上的刀。
这么多年,他心里最忌讳的就是被提及他的天赋,以及他一辈子被困外门的事实。
他深深想要藏匿起的自卑,就这样被宋时卿寥寥几句掀开外壳,露出里边腐烂的糜肉。
他瞬间大怒,眼里似要喷火:“你好到哪去,你不过也是一辈子被困外门的命,终身被人鄙视,终身活在内心的自卑扭曲当中,你现如今轻描淡写的嘲讽,可有想过将来会全部应验到自身。”
宋时卿:“………”别以为你叭叭的多就有理。
宋时卿嘴角微抽,她可是魔界圣女,真以为她稀罕这内门身份啊,她又不是脑子有泡,放着圣女不当,在仙门当一辈子卧底。
宋时卿心内毫无触动,但其他人脸色却微微一变。
被困外门终身难进内门的人实在太多了,她们怕宋时卿真会被此伤到。
陆子衿装作不在意一瞥,却见宋时卿用看傻子的眼神看那老头,看上去再正常的不得了。
“这是你的禁锢,不是我的,一辈子想进内门,一辈子都在落空,滋味好受吗?”
宋时卿淡淡开口,一开口就是杀人诛心。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恨意,但很快,他就转怒为笑。
他笑起来时,本就皱巴的脸变得更加崎岖,笑起来时还发出“桀桀桀”的怪声。
宋时卿:“………”
陆子衿:“………”
其余弟子:“………”
他病发了?好端端笑个毛啊。
“反过来激怒我又能如何,你们查不了我,一群废物,这样无用之人,竟一个个还是内门弟子,看来内门也不过如此,净是养出来一些吃干饭的蛀虫,要我说,应该先彻查内门才对,把你们这些无用鼠……”
趁着他搁那喋喋不休,宋时卿身形一闪,上去就是一脚,老头被踹出二里地,话音戛然而止。
早看他不爽了,叭叭叭那么多,吵的她脑瓜子嗡嗡的。
其余弟子瞬间投来惊讶的神色。
连陆子衿也不例外。
被踹到院墙跟的老头艰难爬起,他狠毒的眼神不加掩饰,直直射向宋时卿。
宋时卿看向他,突然咧嘴一笑:“还想再来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