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流云道:“我跟娘可做不来这些,多亏有你。”
唐文俊听了,心里十分受用,有些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
……
近些日子,梁母咳嗽不止。
起初,杜流云要去请大夫,梁母还不答应。
梁母说道:“不妨事,我多喝些水,很快便能好了。”
然而,这么过了几天,梁母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发严重起来,梁母夜间经常咳嗽不止。
咳的睡不着。
每晚都要吵醒杜流云几回。
梁母怕传染了杜流云,也怕再吵的杜流云夜里无法安睡,所以她就让杜流云去梁昭和梁原的屋里去睡。
杜流云知道梁母舍不得花钱看病,不过,她不忍心梁母继续这么病下去,所以,她还是自作主张请来了大夫。
大夫已经到了家里,梁母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让大夫给看了。
给了大夫诊金,又将大夫送出门后,杜流云拿上大夫给开出的药方,就要去药铺抓药。
梁母却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去。“家里银钱还要用来咱们平日生活,要是都给我抓了药,往后咱们日子怎么过?过会儿我让王婆婆给我瞧瞧,村里多数人都找她瞧过病,她懂许多偏方。”
虽然梁母这么说了,但杜流云仍然找了个空档,拿着药方,来到了一家药铺里。
她先让药铺伙计给她看了看,买一副药得花多少钱。
伙计道:“300文。”
杜流云闻言一惊。他们家中所有的银钱加起来,差不多是这个数了。居然只够买一副药?!
那大夫还说,最少喝下八副药,才能治根。
这么多钱,她要到哪里去弄来。
杜流云走出了药铺,忧心忡忡。
大夫还说了,梁母这病要是拖下去,只会更加难治。
难道梁母只能这么听天由命吗?
她已经失去了至亲,梁原、梁昭不知道今生还能否再见,她现在身边只有梁母了,难道梁母也要离她而去了吗?
走着,想着,杜流云不自觉红了眼眶。
“小美人,怎么哭了?”
一道声音突然从她前方传来。
杜流云是低垂着头的,听到声音的一瞬,她疑惑:
难道是在跟她说话?
她胡乱用手上的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然后抬头看去。
前方有三人正朝她走来。
走在中间的老者,身着绫罗绸缎,又矮又胖,眯眯眼,嘴边留着两寸来长的花白胡子。而他身旁两名年轻人穿着普通的布衣,看样子像是老者的下人。
杜流云几乎马上就认出这老者是谁。
这人是县城有名的富商,丁员外。
这丁员外平时最喜欢穿着华服,招摇过市,附近百姓几乎就没有没见过他的。
丁员外已经走到了她近前,他道:“谁欺负你了?告诉老爷我,我替你收拾那人!”
这声音和刚刚的一样。
看来刚刚的话,的确是对她说的。
“丁员外。”杜流云给他行了个常礼。
丁员外极为好色,妻妾成群,偏这样还经常光顾花街柳巷,这也是无人不知的。
杜流云可不想招惹这样的人。所以她快速说道:“小女子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哎。”
丁员外拿着折扇的那只手一伸,就把杜流云的前路给堵死了。“老爷我一向怜香惜玉。今日见小美人落泪,若是不知其中缘由,就这样放你离开,老爷我回去后,可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虽然知道丁员外在故意刁难她,可杜流云却不好发作。
本朝虽然重农抑商,可有钱就能手眼通天,莲花镇的百姓们都知丁员外与县令交好,总之,丁员外这种人,绝不是她这种穷苦百姓所能得罪得起的。
她现在的烦心事也不是需要保守的秘密,所以杜流云就把没钱给娘抓药的事情说了。
说完,杜流云忽然想到了什么,不待丁员外说话,她突然在丁员外面前跪了下来。
“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
丁员外忙伸手来扶她。“小美人,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杜流云却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我、我想向您借三两银子。”
闻言,丁员外面色冷了冷,也不再继续伸手扶她起身了。
见丁员外没接话,杜流云忙又补充道:“这钱我会竭尽所能,尽快还了。”
丁员外呵呵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只是三两银子,老爷我有的是钱。”
听他这么说,杜流云热切地看着他。
“三两银子,白给了小美人你,又有何妨?”说到此处,丁员外忽地话锋一转,“不过,老爷我第九房小妾的位子还空着,你看这……”
原来借三两银子,还得把自已卖给他。杜流云从地上站起了身。
“小女子早已定了亲,无福再做丁员外的第九房小妾了。”
丁员外无所谓道:“这有何妨?定了亲,还可以退嘛。”
杜流云有些维持不住脸上得体的表情。“此番叨扰丁员外了。银钱之事,小女子会另寻他法,告辞。”
这回丁员外倒没再拦她,只不过,杜流云刚从他身旁走过,就听他道:“你若想开了,尽可到府上寻老爷我。”
杜流云加快了步伐。
等她走出一段距离,身后,丁员外还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丁员外摇头晃脑地感叹道:“美啊,真是美!啧,那杨柳小腰,简直盈盈一握……”
丁员外看向身旁两个小厮,他命令他们道:“你们两个,悄悄跟上她,不要被她察觉,看她住在哪儿,家里情况也仔细打探一番,然后回来禀告老爷我。”
两名小厮边行礼边异口同声:“是。”
不管她会不会到他府上找他,她这个人,他都要定了!
……
杜流云走进家门的时候,唐文俊正在扫院子,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
唐文俊道:“你去哪儿了?”
他见她脸色不太好,又关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杜流云现在也的确需要有人能帮她分担一下,哪怕那个人实际帮不上她什么,吐吐苦水也好。
杜流云此刻最忧心的是没钱给梁母抓药这事,至于方才和丁员外的那点小插曲,她虽然也觉得气愤,不过却没对唐文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