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晴风风火火收猕猴桃酿酒的时期,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原主前夫李成才二婚。
这消息是李婶子带回来的,那天,她刚好回娘家,让哥哥嫂子都去山上摘猕猴桃来卖。
还没等到村里就听到了一阵热闹的炮竹声,直把她吓一跳,还以为是打雷。
刚好这边天气有些阴沉,有乌云朝着李家村的位置飘来。在跑回娘家躲雨,和看热闹之间,李婶子一个箭步就跑到村口人群聚集处。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围在村口干嘛呢?”
一个婆子转头一看,是以前住自个隔壁的李家闺女,于是苦口婆心开始念叨:“你咋回来了?又跟孟大夫吵架啦?我跟你说,这男人嘛就得哄,孟大夫算是不错的了,能忍你这么多年,你可得好好珍惜。听我的,在家吃个饭就回家去。”
李婶子语塞,怎么就问到她头上了,这婆子住她娘家隔壁,可是村里有名的碎嘴婆子,真倒霉。
没法子,李婶子只能硬着头皮打断婆子的话:“婶子,我其实—”
那位婆子拍了拍李婶子的肩膀,一脸了然的表情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其实你没和孟大夫吵架是吧,别嘴硬咯,以前你都是吵架了才回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要不你现在就回去,别让你娘担心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娘,放心吧……”
李婶子有点忍无可忍,但又不得不忍,这人还是她娘的好闺蜜。
她拉下那位婆子的手,尝试再次打断这絮絮叨叨:“婶子,我就想问问,村里发生了啥事?”
“这你都不知道啊,不过也是,你都嫁到隔壁苏家村去了,当然不知道才对。唉,说起来还跟你们苏家村有些关系,不过关系也不大,你知道苏大丫不,就是那个6年前嫁到李成才家里,结果被李婆子虐待那个……”
这回李婶子不忍了,说半天说不到重点,真的烦!
她趁着那位碎嘴婆子唠唠叨叨之际,直接走人,到正在热聊的人群里问道:“今儿个村里这是咋啦,你们咋都聚在这啊?”
众人瞟了她一眼,没回答,声音停了,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上回那苏大丫找了一群人来闹事,这李婶子可就在里面,虽然他们和李成才家的关系都一般,但好歹都是姓李,怎么能帮着苏家人呢!
再说,现在李成才可是春风得意,自已可不能站错队咯!
李婶子瞧着他们眼神不善,只好往其他地方走走,刚好瞄见自家嫂子就窜了过去,挽着人胳膊问道:“嫂子,今儿个村里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大家都在这等着啊!”
嫂子:你别过来啊!
就见这些人没怎么动,偏偏李婶子和她嫂子旁边都空出了一块地儿。
嫂子: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的!
但没办法,这人是自家小姑子,嫁的还是十里八乡唯一一个大夫,能赚钱,儿子也有出息,以后家里靠她的地方还多着呢,忍忍吧。
“还不是李秀才,就你们村苏大丫之前的相公,又要娶亲了,这回是县城通判家的小姐,你刚刚听到‘砰砰砰’的声音没有,那是爆竹,只有官家小姐才用得起的。”
李婶子也没注意其他人的站位,兴致盎然地讨论道:“上回我好像就听李婆子说了,还以为是在吹牛,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怎么官家小姐会看上李成才呢?”
“你小声点,这可是李家村,你不在这住,我们还得住下去,管她怎么回事呢!”嫂子连忙拉了拉李婶子说道:“你看,你看,花轿来了。”
就见着李成才身穿红色的锦衣华服,骑着高头大马,正朝着李家村的方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顶大红色的花轿,有8个轿夫一起抬呢!还有一堆下人或挑或抱着各式各样的嫁妆走着,可真是气派!
按理说,这应该是李成才人生最得意的时刻之一,毕竟是娶妻,娶的还是县城通判家的小姐,不等于一脚踏入锦绣前程。
可他面色苍白,脸上也冒出来密密麻麻的汗珠,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了一般,连村民的祝贺声也充耳不闻,使得这热闹的气氛有些停滞,真是令人费解。
李婶子不免小声嘀咕:“嫂子,你说他这是咋啦,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咋啦?当然是美梦破碎了。
选定的良辰吉时有些早,李成才兴奋得昨晚都没怎么睡,用凉水冲了一把脸,就带着族里选出来的青壮去县城接亲,里面有村长的孙子,族老的孙子,看着都是体面人。
村长还把家里的驴贡献出来给李成才接亲用,没办法,谁也知道高头大马和接亲更配,可他家大部分钱财都被苏大丫洗劫一空,李婆子一听租一天马要1两银子就不吭声了。
好在那是头十多岁的老驴,性格温顺,李成才坐在上面,由村里的青壮帮忙牵着往前走,他还有些庆幸,得亏没选马,有点怕怕的。
这是他第一次骑驴,好不容易从山村小道到了县城通判大人的府上,却发现这场喜事并没有如他想象一般受到重视,府门口的石狮子上倒是系了两个大红花,可围拢过来的家丁婆子都没表现出太喜庆的神情,对上他只是皮笑肉不笑。
迎亲期间,通判家没有任何考验和刁难,导致李成才好几天前就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催妆诗并没派上用场,简直就是媚眼做给瞎子看,白费心思。
举行拜别仪式时,上座的高堂也没见多少喜气。青山县的规矩是一般拜别完父母祖先后,需要由兄长将新娘背上花轿,但这次是由他牵着新娘走上花轿,看到停在前头的驴后,管家立马牵来一匹油光水滑的高头大马,并示意李成才上去。
这期间没人和他商量一句,他心里隐隐感觉不太对劲,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把人接回来了。
李成才原本心情就算不得好,坐在一米多高的大马上,要是一个不好就可能会掉下来。他有个同窗就是从马上掉下来直接摔断了脚,变成残废后无法参加科举,这会子吓都要吓死,如何能露出什么春风得意的神情。
正在村口围观的全村老少也渐渐感知到了不对劲,喜庆的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当然,并不影响大家跟着去李家吃席,这可是村里最有出息的李秀才,娶了官家小姐,怎么也得弄些大鱼大肉来吃吧!对于这些一年也吃不上几次油水的人来说,就算是亲事不成了,他们该吃席还是得吃席,更何况这不好好的吗?
真正有些忧心的只有村长和几个族老,他们原以为能和通判大人成为亲家,怎么着也能借些东风,可听迎亲回来的子侄讲述当时情况,却有些不安。
李婶子也厚着脸皮跟嫂子一块去吃,说起来李秀才还应该叫她一声姑呢,又能吃瓜,又能吃席,她怎么能错过。
然后,她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位小姐身材纤细,小腹却已经微微隆起,走路的姿势也不像未婚女子。
下了花轿后,李成才牵着她去跨火盆,小姐也迟迟没有动作,最后是旁边的婆子将火一盖,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苗,她才轻轻跨了过去。
拜堂仪式也迟迟不见下跪,等着婆子把厚厚的软垫铺上才继续进行,送入洞房后,里屋似乎传来了一些动静,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没有闹洞房,也不见李成才出来,整场婚宴都透露着不对劲,正厅上座的李婆子脸上笑容几乎维持不下去,被村长清嗓子的声音提醒,只得宣布开席。
早已经饥肠辘辘的村人陆续在院子里落座,正准备大吃一顿,可一盘盘菜端上来后,大家都开始眼神交流。
不是说很差,只是不符合秀才娶亲的标准,比6年前娶苏大丫的菜品还不如。
只见那十大碗,有八个菜是素的,开席的全家福里面,一人分不到一个鸡蛋,剩下的扣肉也是肉少,梅干菜多。
村人看着都摇摇头,嘴上不敢说什么,手上却都不敢停下。
村长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坐在屋里,上的有5荤5素,多一只整鸡、一条全鱼和一碗猪肘,每一碗菜都油汪汪的,倒是体面得很。
李婶子和一群村人抢完桌上的肉菜后,就开始在屋里溜达。她本就不是很饿,这菜品做得也一般,就不跟人继续抢。
可看到屋里人吃食不同,李婶子不免有些目瞪口呆,办酒席还能这样?大家一聊起不全露馅了吗?
怪不得刚刚嫂子说,这回李秀才娶亲没叫村人帮忙炒菜,抠搜成这样,村人也没法帮忙炒吧?要是冤枉成那人把菜换了可怎么是好?
她原本想进屋里看看去,可被一位村人拦住,只得悻悻地回饭桌上,安静没两秒钟,就开始跟大家讨论道:“你们知道里面吃的啥不?”
嫂子见李婶子双眼发亮,像是捡着什么便宜一般,连忙阻止她说话:“快吃吧,不该管的事别管!”
她娘也连忙夹了一筷子茄子塞李婶子嘴里。
“娘,我不喜欢吃茄子,我喜欢吃肉。”
桌上一位和李婶子不太对付的村人怼道:“谁不喜欢吃肉,你家可不少肉吃,喜欢吃回家吃去,这儿可没肉给你吃。”
其他村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谁不喜欢吃肉?这不是没有吗?”
然后,刚走进院子打算给宾客敬酒的李秀才石化了。
大家连忙捂上嘴巴,场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李秀才:今儿不是我的大喜日子吗,丢掉的脸要怎么捡回来啊?
村人也不敢再说话,安静无声地迅速扒完碗里的饭菜,就纷纷溜之大吉了。
李婶子也是其中之一,李秀才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她可不敢惹。
原本打算回娘家告诉父母兄长,去摘山里羊桃来苏大丫家里可以换铜板这个好消息就走,可爹娘一听,这山里野果能卖这么贵,就拉着她一块进山了。
李婶子甩着肩膀就要走人,她嫂子拉都没拉住,可被她娘一句话制服了,“李秀才家的席面还有两餐,你不等吃了再走?”
从古至今,娶妻都是大事,有条件办个三天三夜也不为过,李婆子想借这次婚宴扬眉吐气,自然是要大办。
听到这话,李婶子刚想回一句:“就那样的席面,有什么稀罕?”,却忽而一顿立马转身,甩着肩膀回到屋里,乖乖跟着去山里摘羊桃。
刚刚吃席的场面闹成这样子,虽然不能马上去李秀才的屋里听八卦,可等晚上吃席,不就又能进去了,还能像别人打听打听情况呢!
吃瓜吃到一半,心里如猫抓般难受,忍一忍,到晚上应该就好了。
然后李婶子被她娘忽悠着在家待了两天,还是没把通判小姐的秘密挖出来,通判家派了个厉害婆子过来,把李家的消息管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她几次向丫头、婆子打听都差点被那位抓包。
不过,经过她一顿分析和村人们闲言碎语推测,李成才和李婆子这两天脸都绿绿的,肯定是喜当爹了。
当李婶子把这个消息传回苏家时,苏晴正在收猕猴桃:“大丫,你忙着呢!”
苏晴看向来人,就见李婶子带着一对陌生的男女进门,三人都背篓,她有些惊奇,李婶子跟苏勇一样转性了,化身劳动积极分子?
她笑着问道:“婶子来卖猕猴桃吗?”
“是啊,是啊,这是我娘家哥嫂,他们来卖。”李婶子稍微介绍了一下,立马语气轻快地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李秀才前两天又成亲了!”
“哦?”
“我跟你说,”李婶子一把把苏晴拉到屋里,凑近她耳边用手半捂着说道:“那李秀才好像又喜当爹了!上回你不知道从哪弄了两个闺女到他家,这回他不是娶通判家的闺女,官家小姐呢,她肚里的娃应该都有三个月了,李秀才和她娘脸都绿了,可屁都不敢放一声。”
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