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一幕惊的副官目瞪口呆,像半截木头般愣愣杵在这里,全然忘记手里还拎着个人。
副官跟着佛爷什么光怪陆离的东西没见过,就连粽子那也是见过的,这还头一回见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长大,不由感慨,还真是活久见。
解九连忙脱下自已的外套裹住已经长到五六岁大小的司藤。
“副官你先放我下来,你这样拎着我很不舒服的。”见副官没有反应,反手去拍那只拎住自已后领的手,“撒手,撒手。”
“喔对不住八爷,头一回见小孩长这么快,有点小激动,八爷您没事吧。”
齐铁嘴努了努嘴,“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真的有事了!”
闻言,副官赶忙松手,齐铁嘴没反应过来摔了个屁股蹲,双手捂住屁股在地上哀嚎道:“哎呦!副官呐,算命的我这是要被你玩死啊。”
张副官不自然的握拳抵在唇边,假咳了几声打算弯腰扶起齐八爷。齐铁嘴可不敢再让副官碰他,摆了摆手,连说不用,生怕这条小命被副官折腾没了。引得坐在首位的二人轻笑出声来。
“行了,老八先看看孩子,她刚才可是把一片陨石吞下去了。”张岐山收了笑意率先发话,茶楼算卦他也在,心中揣测,齐八指的机缘,就是她?
齐八爷凑近小司藤,翻了翻眼皮,又探了探鼻息,得出结论:睡着了。
“还真不得了,这小妖怪不喜欢吃饭喜欢吃石头,算命的见过吸人精气的妖怪,吃活物的妖怪,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小妖怪。”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小司藤白嫩嫩的脸蛋,还未接触到,手指传来一阵剧痛:“唉~你这小妖是狗变的不成,怎么还咬人呢。”
说完齐八爷就有些后悔了,手札里记载了这小妖怪异变了之后就被人当成狗养大,想来是痛恨别人说她是狗的。
果不其然,听见齐铁嘴说自已是狗,埋头加大了咬人的力度,“嗷~嗷~别咬了祖宗,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不该说你是狗的。”副官站在佛爷身旁憋笑憋的肩膀一颤一颤的,几人也没有想要把他们分开的意思,眼神中透露着爱莫能助。
八爷也知道是自已作的才得了这么一口,叹了口气,放软了声音,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小司藤松了口不再咬齐八,咧嘴整齐的小白牙道:“这就对咯,谁让你叫我小妖怪的,还说我是狗妖。”
解九叫人带着司藤去找了解夫人给换了身合体的新衣裳。
司藤穿着小洋装。
解九与夫人成亲也有几年了,两人一直无所出,这条小洋裙还是陪同解九出差买的,当时解夫人一眼就相中这条裙子,想提前给未来的孩子预备着,司藤穿上倒是合身。
女孩儿眉眼弯弯,透澈清亮的杏眼闪烁水光盈盈,细嫩的脖子上挂着齐铁嘴送的平安扣,稚嫩的小手揉了揉秀气的鼻头轻轻打了个喷嚏。
“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是谁呢。”
小司藤真诚发问,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珠滴溜地转了一圈,歪头盯着面前几人。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张岐山有心逗弄一番。
“不知道。”
几人相视一眼,仿佛在说:这小妖怪不会吃石头吃傻了吧。
解九轻轻拉过小司藤,“你叫……”
话还没说完,便被齐铁嘴打断了,“你叫解栖音,小名司藤。”趁热打铁指着解九说道:“这是你爹。”(栖:五行属木,以形补形;有停留的意思,音:五行属土,土可生木,消息,佳音)
齐铁嘴胡乱说了一通,解九不由蹙眉,“八爷你在胡说些什么。”
齐铁嘴嘿嘿一笑道,“九爷,算命的可没胡说,方才我看过你的面相,你的子女宫发生了变化,九爷你原本只有一子,但现在,多了一女。这说明什么?你们猜猜。”
“能说明什么?”解九放下茶盏,好笑的看向齐铁嘴。
“说明啊,这是命定的父女缘分呐!”八爷朝九爷的方向做了个道贺的手势。
小司藤盯着解九看了半天,转头望着那个脖子上挂围巾的人:“有镜子吗?”
解九……
张祈山……
副官……
齐铁嘴……
双手捧着镜子,端详了半天,一会儿看看解九,一会儿看看镜中的自已,对齐铁嘴翻了个白眼,“这也不像啊,你不会觉得我小就好糊弄吧,我是妖他是人,再说我俩都不是一个物种,他怎么可能是我爹。”
不等他们反应,藏到八仙椅背后。
齐铁嘴继续游说道,“九爷啊,有这么个闺女,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旁人是想遇也遇不到,这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福气呐!”
解九垂着眸,按照约定,他需要帮司藤找一个住处、以及换一个新身份。八爷的提议可以帮他恰到好处的解决掉问题,长沙还有什么身份能比“解家子孙”的身份更方便行事的呢?他们解家,根基深厚,人丁兴旺,对外说从旁支过继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只是他妻子那里还需解释一番,天知道,这几天因为司藤的几次成长形态,不仅是他的妻子以为解九在外面有好几个私生子,就连解家老宅也叫他回去旁敲侧击过。
成年形态的司藤独立生活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小司藤是个不可控因素,就比如现在,一眨眼没看住的功夫,张副官已经被藤条挂在半空荡秋千。
副官右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别枪的位置,但张岐山没有下令,他也不敢随意开枪。张岐山靠在椅背上默默观察小司藤的一举一动。
“司藤快把张副官放下来。”可别把人吊死在他家大厅。
“为什么?”小司藤歪了歪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你不喜欢这样玩吗?”
“……不喜欢。”副.生无可恋面如死灰.官
“好吧,那我放你下来。”小司藤有些难过。
屁股挨着地的瞬间,副官感觉活了过来,缓过劲的副官瞧见司藤难过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安慰道:“玩这个太危险。”
小司藤道:“那你还陪我我玩吗?”
“…额…下次吧”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然而现实会教会副官一次心软换来终身受磋磨的道理。
“来来来,小乖乖。”齐铁嘴朝小司藤招了招手,小司藤撇了撇嘴不为所动,当她是小猫小狗任人召之即来?
齐铁嘴叹了口气认命的站起来,走到活祖宗身边蹲下,指着解九道,“让他当你爹成不?”
“不成。”脑袋一扭。
“他当你爹好处可多了。”“他家有钱,养十个你完全没问题,在这个世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你要是没钱,等他把你赶出去了,就只能上大街上要饭。从此就要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喽。”
说罢,齐八假惺惺的用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余光一直偷瞄。小司藤面露犹豫,齐八继续说道,“更惨的是,以后连身干净的衣裳都穿不起,浑身脏兮兮没有人愿意收留,还容易遇上坏人。哎哟我的小司藤啊以后要过苦日子了…”
解九眼底闪过精明,佯装失落的模样,适当接过话道,“做我闺女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可惜了我们长得不像,还人妖分别,做不得父女喽。”初见时,他可没有错过司藤掸开粘在衣服上的尘土,有些嫌弃的模样。
此话一出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飞扑到解九怀里,勾起一抹大大的笑容,露出小米牙,甜甜的叫了一声‘爹’她不想要饭,更不想吃不饱穿不暖。
“近瞧,我与爹爹长得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解九顺势抱起小司藤,轻声附和。
张岐山等人贺道:“恭喜九爷喜得千金。”
“还请八爷给算个时辰,给九娘上族谱。”
齐铁嘴负手而立,沉思了小片刻,“这月十九是个好日子。”
“小司藤你来,八爷这里有好东西给你。”这回小司藤倒是挺给面子的,乖乖的跑向齐铁嘴,“在给你之前,你得听八爷说句话才能给你。”
“你说呗。”说什么不重要,她只好奇是什么好东西。
“你可要听好了,八爷要说的是: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从挎包里拿出油纸包住的糕点,小司藤肉眼可见的失落,“就这啊?”
“你这小家伙忒不识货,明味斋的糕点,可是长沙数一数二的,怎么不算是好东西呢~”说罢,朝着九爷拱了拱手,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张岐山带着副官回了张宅,齐铁嘴慢慢悠悠闲逛。
回张宅的路上,张岐山说了句无厘头的话,引得副官不明所以。
张岐山反问,“你觉得她为什么要把你吊起来。”
副官:“许是恶作剧?”
张岐山:“她是在试探我们的服从性和容忍底线,同时也在示威,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起初她不愿意认九爷当爹,是她认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并不能给到她帮助,当八爷把其中利害关系讲明,她看到了九爷的价值,是对她有帮助的,一切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妖和人一样懂得权衡利弊。”
“如果刚才的表现她不满意,最坏的结果我们都得死。”
“佛爷那要不要……”副官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张岐山宽慰性的拍了拍副官的肩膀道 ,“从目前来看,一切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对了,明天找人打听打听,哪里有会真本事的道士。”
古人云:妖类,狡猾、性狠、擅伪装
……
距离十九还有五日。
自从解九向解夫人解释清楚司藤的身世后,解夫人对小司藤的好感呈直线迅速飙升
解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如今也算心想事成了。小司藤也很配合的搂住她的脖子,闻起来香香的,让司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小司藤的到来导致解九爷失宠了,被赶到书房里去睡。
解九像个怨妇一样,目光幽怨的盯着娘俩,见没有丝毫开门的可能,无奈的扶了扶金丝边眼镜,只好乖乖的去睡书房,心想着明天就把司藤的房间装修好。不知道的是他的失宠之路就此开始……
小司藤的房间,一张粉嫩的大床,安上同色的珍珠窗帘,打通了隔壁客房,以珍珠做的落地帘子和卧室隔开,这样就和主卧室差不多大。
房间摆放着两个巨大的衣柜,一个定制的梳妆台,地上铺满柔软的毯子,解九还专门给小阳台种了爬藤月季,朝外边修切了可以摆放花盆的台子。
九门中各大当家收到请帖心思各异。
二月红拿着请柬出神。
身穿水碧色旗袍的女人端着一碗阳春面放在他面前,面若桃李,温柔似水,声音温和,楚楚动听,“我瞧二爷晚上没用多少,特意给二爷煮了碗面,这是谁家送来的请柬呀?”此人正是二月红的夫人,丫头。
握住丫头的手,拉她坐下才回答道:“九爷得了个闺女,明日要给孩子上族谱,请咱们过去捧捧场。”
门外响起一道少年的声音:“之前也没听说过解九爷夫人要生的事啊,不会是私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