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对他的锻炼,天天吃夜宵像话吗?”
林父记得那是林三笙刚被找回来的时候,怕他乱跑打坏东西所以让人监视他一段时间,只不过后来忘了这件事,所以佣人就一直监视了三年。
林父知道监视的事情很丢人,所以避重就轻地回答,但林三笙可不会惯着他。
“呵,我只想知道,林家人都会有佣人在门外监视吗?”
“原来……是因为这样吗?”林峨妃恍然大悟地看着林三笙。
她之所以这么讨厌林三笙,除了他和林司马不对付以外,也有邀请他晚上来参加自已的生日会,结果他说什么也不来的原因。
“不用忙着可怜我,和你们有专车接送不同。
我因为要赶公交车而吃不上早餐、或者因为堵车而吃不上午饭、又或者因为佣人有事情安排给我而吃不上晚饭的时候多得是。
如果每一件事情都要可怜我,恐怕你们的眼泪不够挤的。”
林三笙说的很平淡,但每一句话都如一把水,渐渐洗出林家人华贵妆扮下的虚伪面容。
“行了,你说了这么多,但你之所以还待在这里,受那么委屈也不走,不也是舍不得我林家的富贵。”
明明是林父对于林三笙有所亏欠,而他却要通过恶意揣测林三笙的用心来重新站上道德高地。
“我贪图林家的富贵?
这么说来,被找回来的我还应该忏悔自已影响了你们林家的家庭和睦啊。”
林三笙苦笑,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亲人的爱。
5岁被拐走,而养父母买他回去就只是为了给自已的儿子当下人。8年间,他被当成畜牲一般使唤。
被找回的这三年里,林三笙从没有去奢望亲生家庭会因为走丢的事情而加倍关爱自已。
他只是希望这些人能把他当成亲人来看。
但就是这么普通的事情,林三笙竟然也渴求不来。
“三笙,什么‘你们林家’,不要说的那么生分。”
从林三笙的话语中,林母似乎觉察到了他有脱离林家的意向。作为母亲,她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语气也有些慌张。
但林母完全没注意到,分明是林父先说的“我林家”在前,她却只盯着林三笙不好的地方。
只怕任何射向林三笙的刀剑,都不会引起林家人的重视。
“你不要帮他说话,他嘴上本事再强,不也还是用着林家的东西。
如果不把自已当林家人,他有什么资格用。”
林父底气十足,他不相信林三笙愿意脱离林家,愿意放弃这泼天的富贵。
“你说得对,我有什么资格用呢?
所以从我来林家那天开始,我用的、吃的每一样东西我都记了下来。
应该付给你们的钱,我都放在那个我从来不敢睡的卧室里了。
如果你们觉得还不够,我之后可以再继续还给你们。
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回到林家,路上遇到我也只会把你们当成陌生人。
很可惜,因为法律上断绝不了关系,我只能擅自恳求林绫先生立遗嘱时不要分哪怕一分钱给我。
还有你们,薛玉珍女士,林依琴、林峨妃、林司马。我没亏欠过你们什么,如果你们自认为亏欠我,我也不需要你们偿还。
从今往后,我们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林三笙就转身朝外面走去。
“他……真的走了。”
已经成为公司总经理的林依琴和林父想的一样,一直都以为林三笙是为了家产所以才忍了这么久的。
但到了此刻,林依琴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已的这位亲弟弟。
“反了他了!我就不信他能不回来!”
林父的第一反应还是生气,这是在挑战他的威信。
林司马被林三笙的选择震惊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后又开始假惺惺道:
“三笙哥哥就这样出去了,不会饿死在外面吧?”
经他一提醒,林父果然想起了什么。
“这样说起来,上个月需要他参加晚会,我把不少名贵配饰放在了他那里。
他今天之所以有底气离开林家,肯定是因为偷了那些东西。”
说着,林父便朝林三笙的房间走去。
林三笙住在林家最偏僻的地方,林父从餐厅走过去,感觉久的有些烦躁了。
打开房门。
一行人全都惊呆了。
房内没做任何装饰,所有的被褥都包好了放在空荡荡的四柱床上。
唯独能看出这里有人使用痕迹的地方,就是角落放着的摆放了一些小礼盒的木桌。
林依琴和林峨妃很快认出,那些是节日时外来人员送给所有林家人一份的礼物。
从房间里落着的灰尘来看,林三笙根本没在这里睡过哪怕一晚。
“这些甚至还是两年前的冬天送来的被褥。”
林母看出床上包着的东西,讽刺的是现在正值9月份,天气温热。
林父不敢相信这么简陋的房间会出现在林家,他沉默着走向木桌。
拉开抽屉,林父愣神地看着完好无损,分毫不差的配饰。
“他怎么能没拿,那他要怎么活下去?”
被林父的反应吸引,林依琴也走了过来,而后看到了一张账单和信封。
“这……”
打开后,林依琴瞪大了双眼。
账单上面记录了林三笙三年里的所有花销,信封里则是与之对应的钱。
前世,由于林家人始终对他怀有嫌隙,林三笙很清楚自已随时可能被赶出去。
因为被拐走的8年里,养父母总是斤斤计较着他的任何花销,所以林三笙养成了记录账单的习惯,而这个习惯同样也用在了林家。
林家人的所有生活都是昂贵的。
即便林三笙总是没有选择的用着最便宜的部分。
但那也并非未成年的他所能支付的。
所以林三笙选择了放弃一部分,比如这个费用堪比高档酒店的房间。
至于信封里的钱,那是林三笙半夜翻墙出去打工、帮两个姐姐和林司马跑腿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三笙,妈妈对不起你……”
林母也看到了信封,上面记录的每一个数字都像小刀一般,扎进了身为母亲的她的心里。
一个富家少爷被人逼得过成这样,哪怕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看了后都忍不住为之流泪。
想到这里,没一会儿,两个姐姐和林母都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林父也越发觉得自已的行为不妥,但他又不可能跟着一起流眼泪,只能甩了甩手走到门外。
“老张,你订蛋糕干什么?”
林父刚好看到了抱着蛋糕过来的张管家。
张管家愣了一会儿,表情奇怪道:
“老爷,今天……是少爷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