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书殷一回家就被赵锦赵绣拉到厨房帮忙，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围裙和菜刀就已经在书殷手中了。
“这只是跨年又不是过年，真的需要这样吗？”书殷迟疑的说出心中疑虑，但两人忙到没时间管她，书殷缓了一会，叹口气，喃喃道：“只能加入了，虽然不知道在忙什么。”
“殷殷，你把那青椒洗洗！”
“殷殷，拿俩鸡蛋来！”
“殷殷，去把门口的萝卜和排骨拿来！！”
书殷忙前忙后，忙完这个忙那个，加上厚重衣服，她在这地暖房里出了汗。
大冬天，出汗。
书殷一直不知道她俩的情绪为什么如此高昂，给人一种动作非常大的错觉。不过书殷知道，要做的肯定不是满汉全席。
想来是想要渲染气氛吧。
“咚咚咚咚……”
赵绣的刀功极好，切出的土豆丝很匀称，听说是少时太闲，自已在家琢磨出来的。
她累的双手叉腰，用胳膊擦掉额头的汗，十分满意的欣赏面前粗细相近的土豆。
赵锦刀功不好，但做饭好吃啊，灶台的火自书殷进家门就没关过，一锅汤下去是一盘菜，一盘菜下去是另一盘菜，循环往复……
三人都累的满头大汗，书殷见自已帮不上什么忙，也就默默摆好所有碗筷了。
·
时间来到三十分钟后，书殷只是闻香就已经饥肠辘辘了，所有的菜全都端上来后，她却没有动筷。
以她敏锐的观察力，仅仅一个跨年夜不足以两人大动干戈，肯定有什么陷阱等着她往里跳或者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说吧，你们想让我知道什么？”书殷强忍着饥饿问出，严肃的盯着两人。
这一问倒是把赵绣问害羞了，她低头傻笑着，一副铁树开花的场景。
“这……”书殷清澈的眼神看向赵锦，她的确没见过赵绣这样。
“我说了啊？”赵锦试探性的问道。
“说吧说吧，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赵绣的嘴始终没有闭合。
书殷就知道，肯定有什么事在排队等着让她知道呢。
赵锦如实将赵绣的事情告诉书殷，书殷表情复杂，一些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斜眼打脸赵绣的样子……
“额……”
书殷的表情很值得让人品味。
赵锦说——书殷有姨夫了。
在书殷这里，她听到的一味是赵绣不谈恋爱不结婚的人生格言，总向她灌输尽量不要离男人太近的思想。
还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她姐夫和爸爸除外。
“你不是说这辈子不碰男人吗……”书殷不太想评价赵绣的做法，支支吾吾半天只说出这样一句话。
赵绣平复了好大一会心情，极其认真的敲桌说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书殷：“……”
好经典的恋爱脑。
“好啦好啦，尝尝今天的菜怎么样！”赵锦给两人递过去饮品。
书殷瞧了赵锦一眼：“你这么淡定，难不成姨夫是个大人物？”
赵锦神秘一笑，隐晦的说：“算是吧。”
“明天我们去约会，你要是想看也可以偷偷跟去。”赵绣豪饮半瓶啤酒，眼中全是对爱情的向往。
书殷打了个寒颤，嘴角不自觉朝下：“别了吧，我还要和同学出去庆祝呢。”
“你也庆祝，庆祝什么？”赵绣问。
书殷面中划过一丝自豪：“我们元旦汇演可是一等奖，高三仅此一份的！”
“那唯周充当什么角色？”赵锦认识陈唯周，对他印象挺好。
书殷啧了一声，微微摇头：“我们学习小组，没有陈唯周的。”
“那是谁？”
“我觉得你不是很需要知道。”书殷噘嘴，摇头晃脑。
今天没有多少困意，书殷和两人聊到十一点多，收拾完卫生，书殷便回了卧室。
时间正好卡在五十五分，陈淮的微信消息是在一分钟前发来的。
陈淮：组长，你有周寺微信吗？
书殷：有
陈淮：十二点的时候和他说句跨年快乐
书殷：他就在班级群里，你不会加吗？
陈淮：我早加了，现在还没通过
陈淮：你说就是了，记得告诉是我和刘山明说的。
书殷：哦
书殷嘴上这样说，内心还是有些窃喜。
毕竟这样比直接给他发多了些理由，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只是真到了十二点，书殷还没发出去，周寺便发了过来。
此时书殷已经编辑好了，就差一个发送，周寺偏偏就发过来了。
周寺：跨年快乐
书殷手指停下半空，看着那句和她有心灵感应的字样，不由得笑出声。
书殷：跨年快乐（陈淮和刘山明和的）
书殷：跨年快乐（我的）
书殷笑着，身体一斜扑在了床上，怀里抱着毛茸茸的玩偶，脑中想的是周寺下一句会发些什么。
只是见静默下来的页面，书殷叹了口气，喃喃的安慰自已：“不发也正常，时间也不早了，他应该睡了，那我也睡！”
·
赵锦和赵绣昨夜喝的多，现在的头还有些迷糊了，客厅内的酒香还没散。
书殷出去的时候两人才刚刚起床。
“小姨，你不是还有约会吗？”书殷好声提醒，这个给赵绣忙的不行。
“完了完了完了！”赵绣一边洗漱一边跺脚：“姐，不用给我弄饭了！”
覃江这座城每到节假日就热闹，应该是外地务工的人都回来和家人团聚了。
书殷坐的这班公交正好路过火车站，她被挤在夹缝看不清外面的世界，只能依稀听到播报提示，大家聊的热情，却让她觉得有些头疼。
书殷踮起脚尖朝外探去，下一站就要下车。她小心翼翼的挤过人群：“让一下，谢谢，谢谢。”
“这一站有下车的吗？”司机扯着嗓子询问，车内暂时消停了会，只有书殷自已的声音：“师傅，停车！”
一个急刹，书殷紧紧抓住扶手，身子却还是倾斜。
门开了，书殷终于逃离了那喘不过气的空间。
“书殷！！”
刚下车就听到了陈淮的声音，书殷躲过前面人群，张望了片刻才注意到站在某家店前的三人。
她面带喜色，小跑过去。
“有这么冷吗？”
刘山明见书殷穿着厚实，忍不住发问。
白色的毛绒手套，暖橙色围巾微微盖住下唇，头部被棉服帽子包裹，棉服过膝，深蓝色的牛仔裤看下来像是最薄的。
书殷水灵的眸眨巴着，对着旁边的反光玻璃照了下，喃喃道：“还好吧。”
尽管穿的这样厚实，书殷和冷空气接触的皮肤还是有些泛红。
周寺站在刘山明身后，不快不慢的吐出：“她畏寒。”
书殷略显青涩的笑了声，用下巴指了旁边的餐馆：“要去这里面吃吗？”
“走吧。”陈淮呼了口气，搓手跑了进去，看样子是被冻的不轻。
店里很暖和，陈淮一瞬间就觉得从南极来到了刚果，只是身体还没适应过来。
这个店很大，有四五十桌的那样子，前几十桌都有预定，店员便将四人领到了里面。
“四位都是学生吧？”店员小哥看上去和几人年纪相仿，身材略显消瘦。
“我们是三中的学生。”刘山明很积极的回答。
“我弟弟也在三中上学，高三了。”小哥笑盈盈的。
陈淮道：“好巧哎，我们也是三中的。”
听到这话，三人不自觉的看向陈淮，略显鄙夷。
看来他还是没仔细听刘山明说话。
“兄弟，你弟叫什么，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刘山明交友范围甚广，大到上上届高三，小到这届高一，大部分他都认识。
“徐昭政。”
听到这话，四人对视一眼，很显然是在他们意料之外的。
小哥见几人突然沉默，试探的问：“怎么了，你们不认识吗？”
陈淮反应比较快，他急忙摇头，满脸崇拜：“何止是认识啊！他可是年级第二！！在我们学校很出名的！！！”
高一高二期间在成绩这方面，讨论度除了书殷最高，其次便是蝉联十几次年二的方契。只不过自从高三以后，方契就后退到了年级第五。徐昭政成了新的年级第二。
学校里有他的传说，说他转来的时候才考年级三百多，凭自已的天赋直接逆袭年级第二！
“兄弟，你是不知道你弟弟是多少人心中的学神！他的辉煌事迹真的数不胜数！！”刘山明十分崇拜的娓娓道来。
这个小哥听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他礼貌性的微笑，谦逊道：“也还好。”
店里人多，也就更嘈杂，甚至听不到一点音乐声。
陈淮刘山明和店员小哥聊的火热，书殷见周寺沉默了一路，知道他是不了解徐昭政，插不上什么话。便主动靠了过去。
“今天是一八年，你有没有适应？”
“适应什么？”周寺扬眉，朝书殷看去。
“改口啊，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还会说一七年几月几日呢。”书殷嘟囔着。
周寺笑的含蓄，视线停留在她头上：“店里不冷，还不摘帽子？”
书殷没说话，乖乖将帽子扒拉掉：“这个店好大哦，还没到咱们的地方。”
周寺：“……”
见许久没有回应，书殷蹙着眉抬头，却发觉周寺不在自已身边：“嗯？”
书殷回头，看见了像被施了法的周寺，一动不动，直直朝一个方向看去。
书殷能看清他一边的眸子，黝黑中带着不愿相信和委屈，双睫微微颤抖，呼吸极其不规律。
顺着他的视线，书殷看见了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抚摸年轻女人的孕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