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刚出现的时候就被邢邵扼杀在了摇篮里,他沉重地出了口气,看着和哥哥同款的手机陷入了沉思。
老陈那边行动很迅速,下午就带着许丝雨来到了取证中心,在许安乐的办公室聊了许久之后才出来。
许安乐带着老陈去取证中心看视频资料,许丝雨则来到邢邵的办公室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门。
门里,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清冷又疏离:
“进。”
在看到许丝雨的时候,邢邵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带着不耐烦和无语,他摆了摆手:
“许警官如果有什么事情,去找主任谈,我不想和你沟通。”
许丝雨一脸歉意进来道歉:
“抱歉,邢部长,昨天我实在是口不择言,还请你不要介意!要不……要不我今晚请你吃饭?”
“你看我像是很缺你一顿饭的样子?”
白了她一眼,邢邵再次烦躁地摆了摆手:
“趁我还不想揍你的时候,赶紧出去。”
许丝雨撅着个嘴,一边往后退一边嘟囔:
“那你就是袭警了……”
只不过许丝雨刚走没多久,老陈又来了,紧随其后的是许安乐和取证部的一个下属。
小伙子手里拿着调查报告放在邢邵桌子上,然后递过去一个优盘:
“部长,分析的电子数据都在这里了。”
“辛苦。”
邢邵将优盘插在电脑上,眼睛盯着黑色的屏幕,那一句“I can see you(我能看见你)”好像要贯穿他的灵魂。
他云淡风轻地问了句:
“怎么都来我这儿了?坐吧!”
“报告你再把把关,证据这些已经给老陈看过了,咱们尽快把报告出来之后交给他们。”
许安乐交代了来意,而老陈一言不发坐在许安乐旁边,点了根烟问道:
“抽吗?”
邢邵摇摇头,看着U盘中密密麻麻的文件,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给老陈指了指:
“今天开会的时候没有讨论这个问题,但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一条我们未必会写在报告里,因为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说完,邢邵电脑屏幕上播放着一段视频,是今天开会时候看过的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外面传来惨叫声的视频。
老陈点了点头:
“这段视频我们也看过了,还有什么发现?”
指着视频正中间身形肥硕的男人,邢邵的指尖落在他的手上:
“手表、戒指的痕迹,这里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拇指这里颜色比较深,我觉得很像和方野的断肢一起发现的那个照片上的手。”
长期佩戴戒指、手表,被摘掉之后会有印子,但这是存在巧合的。
所以邢邵的发言比较保守。
老陈在笔记本上勾勾画画,他这里也有了新的调查结果:
“方野最后的出行路线目前已经确定了,看起来好像正在逐渐逼近真相,但方野最后是去了亿山爬山游玩,将车子停在停车场之后徒步上山,或许是巧合,但我们在当天亿山停车场的监控中,也发现了这辆车。”
“……”
邢邵看着老陈从笔记本中拿出一张照片,显然,他今天过来看证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要对证这张照片。
“*A·54P62”。
这个车牌号,邢邵有印象,是邢岚的。
舔了舔唇,邢邵起身站在茶几前,若有所思地将照片拿起来,端详了半天——
从照片里可以看出,此时邢岚和凌宜美都不在车里。
这到底是巧合?
还是邢岚要和方野在这里偷情?
来这里玩儿的是邢岚一个人?
还是带上了凌宜美?
这个女人是否出现十分关键。
抿了抿唇,向来脸上从不挂表情的邢邵眉眼间带上了不解和慌乱,他望向老陈时,迎上了对方深不可测的眸子:
“停车场前几个小时的视频我们也看了,邢岚比方野来的要早两个小时,而且是带着凌宜美一起来的,两个人下车的时候都还有说有笑。”
和凌宜美一起来的?
邢邵沉了口气,最后还是拿起桌子上的烟盒点了一根——
如果带着凌宜美,那在这里遇到方野可能是巧合,不像是有预谋的偷情。
但也有可能是方野想要上位,狗急跳墙去找邢岚,结果被邢岚杀了?
或者方野找凌宜美争取名分,结果被凌宜美杀了?
……
无论怎么说,哥哥和嫂子在这个事件中,扮演的都不是好人。
“老陈,我在想一件事情……”
邢邵的语气软了下来,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沉重的鼻息之后,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凌宜美那边你们调查了吗?知不知道她……精神有问题的事情?”
老陈“嗯”了一声:
“我们去凌宜美就诊的医院看过了,她在一个月之前还来复查过,医生开了药物让她持续服用,怎么了?”
“我知道我这话肯定是有私心的,但我不相信邢岚会杀人。但凌宜美那么柔柔弱弱,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和方野起冲突?有没有可能……是药物作用?”
邢邵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老陈,但视线最后落在许安乐的身上。
本来还在盯着照片思考,感受到男人的视线之后,许安乐舔了舔唇,直起身子:
“她吃的什么药啊,老陈?”
“治疗精神疾病的药多少都会有副作用,有的药品的副作用甚至会让服药人有自杀的冲动,也会有人产生幻觉。而且这些药不能直接停用,否则会有戒断反应。”
这话一出,似乎三个人都有了这样的感觉——
凌宜美吃了药,然后杀了方野。
这是有可能的。
因为出现了幻觉,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
这也是目前来看最合理的。
但老陈意有所指地问了句:
“但凌宜美身上有伤,淤青甚至还有锐器伤,邢邵,你知不知道邢岚或许有家暴的习惯?”
“……”
一听这话,邢邵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而后他应激地转头望向老陈,嘴唇颤抖:
“这不可能。”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好像是个命悬一线的病人,甚至额头上都带着汗水,一瞬间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你也别激动,小邢,这也只是目前的猜测……”
“老陈,”看着邢邵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许安乐连忙拉住了他,给人按回到了椅子上,挡在邢邵面前给老陈解释,“邢邵家里情况比较特殊,来,先出来我们喝杯茶。”
老陈从未见过邢邵如此失态,跟着许安乐出来之后才知道原委:
“邢邵的母亲是被父亲家暴打死的,这件事情邢邵一直耿耿于怀,所以……”
突然一副了然的表情,老陈点了点头:
“话是我说得冒犯了,但从凌宜美身上的伤痕来说,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你再好好开导开导邢邵,我们先走了。”
“好!”
许安乐送老陈和许丝雨来到电梯前,等两个人都进了电梯之后,许安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老陈好像对自己有话要说。
“怎么了,老陈。”
砸吧了两下嘴,最终老陈欲言又止,缓缓摇头:
“没什么,你忙。”
等老陈和许丝雨坐着电梯下去之后,许丝雨看着老陈一直低头不语,一脸凝重,在旁边认错:
“陈队,之前我拍邢邵照片这事儿……其实也是为了……”
“这事儿已经不重要了,邢邵家里勘验得怎么样了?”
“家里?哦,这个,我昨天去现场,需要提取的物证都提取了,勘验笔录也做完了。”
“邢岚这边的案情比较简单,顶多是和方野有些不清不楚的勾当,今天做个收尾工作,明天就让邢邵回去吧!”
“好。”
两个人刚结束谈话,老陈就接到了下属的电话:
“喂?陈队,邢邵家里有重大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