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横霸道的臭男人。
瞧她气呼呼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样,薄倾墨戳破:“又搁心里骂我呢?”
慕初棠撇过头不看他,嘀嘀咕咕的嘴硬不承认:“不是谁都值得我骂的。”
“那我该感到荣幸?”
“嗯。”
“野蛮任性的刁奴。”
“你!”慕初棠双手握成拳头想捣烂他这张讨厌的俊脸:“你没有耳朵吗?我说了我不是你的女佣。”
薄倾墨薄唇轻吐拿捏住她的软肋:“回老宅和待在云檀做女佣,两条路你选一条。”
自然是后者。
叛逃多年的奴仆被抓回老宅受罚,脱一层皮,掉半条命已经算轻的了。
疼痛尚且能忍。
从小待在薄家老宅为奴为仆,等到四十多岁人老不中用了,被主人随即许配给保镖或者男仆,生下子女成为新一任奴仆,生生不息一代传承一代,仿若坠落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份无休止的世代守候最让人麻木和绝望。
倘若慕初棠从始至终乖乖待在薄家尽心伺候主人们,那么,薄家算得上遮蔽风雨的好地方。
外界再怎么战火纷飞,也干扰不了名门世家的繁荣,她一个小人物可以依附薄家过得相当滋润。
可她自由了13年。
重新接受到的教育讲究人人平等,不为奴,不为仆。
慕初棠使出权衡之计:“我选择留在云檀专心伺候少爷。”
伺候一群人和伺候一个人的区别,她分得清。
跪下来伺候男人脱掉皮鞋,换上柔软舒适的居家拖鞋。
“少爷,好了。”
动作生疏僵硬并不规范,远不及老宅训练有素的那批女佣。
胜在态度诚恳到位。
薄倾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新上任的笨蛋小女佣计较:“去放洗澡水。”
“是。”
慕初棠迅速换上居家拖鞋,上二楼,直奔卧室里的浴室。
还算听话。
薄倾墨松松领带吩咐道:“列出你每日工作的各项内容,挑轻松的给她做。”
唐姨遵命:“是。”
“晚餐仍然由她负责。”
“是。”
.
薄倾墨泡完热水澡套着深色睡袍走出浴室,手持白色干毛巾擦拭湿润黑发。
“少爷,我睡哪间房?”慕初棠站在卧室门口询问。
趁男人沐浴,她跑去唐姨房间借用浴室迅速冲了澡,洗了头发吹干净,急急忙忙跑上来询问清楚好去睡觉。
她的衣服在云大。
此刻,小身子板套着毛松松的宽松白浴袍拖至脚踝,面颊红润又粉嫩,黑发顺直清爽垂在身前,齐刘海减龄,整个人看上去又嫩又香又软。
薄倾墨喉咙不自然翻滚几下,淡漠道:“贴身女佣是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在卧室打地铺睡。”
明明有空闲房间却不让人住,什么年代了还打地铺睡觉,说出去能让云檀的其他住户笑死……
惨遭剥削的慕初棠眼神幽怨:“好,我知道了。”
抱来床垫、被褥和枕头,迅速搭建好简易床铺,躺下去裹住棉被睡觉。
“我还没睡,你就睡了?”坐在沙发上翘二郎腿的薄倾墨冷冷命令:“过来替我吹干头发。”
“是。”
慕初棠不情愿的起身离开被窝,拿来吹风机调成最大档暖风,站沙发后面抓起一缕黑发慢慢吹起来。
靠得近,声音刺耳,水滴被吹得跟暗器似的溅出去。
薄倾墨皱眉:“风调小点。”
慕初棠本想用大风早吹干早回去睡觉,无奈调成最小档暖风:“是。”
噪声变得微乎其微。
少女柔弱无骨的娇嫩小手缓慢钻入黑发按摩头皮,驱散走主人的疲惫,任由热风入侵吹干湿润的头皮和发根。
薄倾墨缓缓闭上眼睛享受起来:“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
“报一下三围。”
慕初棠唰的小脸爆红,支支吾吾:“我没量过……”
“你想我当场手量?”
“不敢。”
胡乱报出一组数字应付了事,太累,根本没多余精力思考男人的用意。
慕初棠记得她以前也是这样替少爷吹头发。
那时,她因为营养不良发育的不好,个子矮,必须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够得着坐在沙发上的少爷。
只是她太笨。
吹着吹着就犯困摔下来。
一来二去,少爷就不坐沙发了,改为盘腿坐地板上,她站在少爷身后刚刚好能摸到他的头发……
慕初棠眼神露出温柔烂漫:“少爷头发长得真好,乌黑浓密。”
以前,病重时期冒出不少白头发,她怕少爷看见了伤心难过,经常趁他夜间熟睡,偷偷用镊子一根根拔掉。
被巡夜的管事发现。
嘲笑她:“别白费力气了,少年长白发意味着命不久矣,以倾墨少爷的情况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如今少爷不仅重疾痊愈,满头黑发,还从弃子一跃成为云城太子爷。
慕初棠思绪复杂。
她逃出薄家后的13年里,少爷独身一人到底发生什么事?
薄倾墨不喜欢她这份恭维,鼻腔敷衍的冒出一个音:“嗯。”
茶几上静躺两部新买的超薄手机,机体颜色一黑一白。
黑色属于薄倾墨。
停留在与季末嫣的聊天页面,信息编辑好又删除,再编辑,再删除。
“少爷似乎很喜欢末嫣小姐。”慕初棠难得见到他有犹豫不决的时候。
薄倾墨将手机朝下反扣避免她偷窥:“再多嘴,你的新手机别想要了,去楼下拖地。”
“是。”
这部价值一万多元的白色手机,慕初棠当做他支付的工资,她有手机,这部贵的等找机会卖掉……
十几分钟后头发吹干。
慕初棠摆动几下僵硬发酸的右胳膊,哈欠连天:“夜深了,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男人丢出一记冷眼告诉她没了。
“少爷,晚安。”
疲惫感完胜腹中饥饿感,钻进被窝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大床旁边传出慕初棠浅薄匀称的呼吸声。
徒留薄倾墨一人坐在沙发上犯愁,嫌弃道:“没心没肺的东西,一碰床就睡着了。”
信息到底没发出去。
改拨电话。
季末嫣犹豫一会儿后接通,憔悴嗓音沾染哭腔,给人的感觉依旧温婉贤良:“墨,晚上好。”
她脾气越好。
越衬托出他的作恶行为充斥变态低级趣味。
薄倾墨揉捏酸胀眉心:“抱歉,末嫣,今晚的事是我过分了。”
陪伴末嫣出席,却撇下她去找初棠厮混,甚至邀请末嫣欣赏……
可他控制不住自已。
一看见初棠就想搂她进怀里亲近,听她依偎在他身下红着小脸喊求饶,恨不得时时刻刻与她待在一起,不用去考虑什么病痛和家族荣辱。
初棠带给他的感觉,是一种他从未在末嫣身上找到的松弛和刺激。
不。
他在想什么?
一个背信弃义的卑微女佣哪能和末嫣相提并论。
薄倾墨狠狠扇自已一巴掌:“末嫣,我让你伤心难过了,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季末嫣惊叫:“别这样。”
辛家人护送她回家后,她心情低落,把自已关在没有开暖气的冰冷卧室面壁思过。
才发现,他们这三年来一直不间断地的吵架。
而根源竟然在她。
“这些年,我不仅执拗还错得离谱,明知道你的心思却把你一个劲推给其他女人……”
薄倾墨喉咙哽咽舍不得责怪她,正打算开口说话。
季末嫣打断他:
“三个月后春天就来临了,无论这一次的治疗效果是好还是坏,墨,到时候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
半夜。
慕初棠尿急憋醒。
周围黑漆漆的摸不到灯光开关,困兽似的嘟嘴呜咽两声,扶墙缓慢前行,废了好久才钻进卫生间,解决掉一身难受劲。
洗手时感觉口渴,继而想到一件重要事情。
“糟糕。”
打开一盏卧室壁灯。
薄倾墨睡梦中被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眉宇间泛出不悦:“慕初棠你不睡觉在做什么?”
慕初棠跪地上抽出床头柜的抽屉翻找:“少爷,上次买的药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我想吃药,不吃会怀孕的……”
他昨晚没做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