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辰因卓越的领导力以及在援樱工作期间的杰出表现,被提拔为神经外科副主任,还准备委派到D国交流学习。
而石秋萍,也被提拔为神经内科护理组长。
然而,升职并未带来想象中的轻松与闲适。相反,随着职位的提升,两人的工作愈发繁忙。
唯一的优点就是,不需要轮值夜班。
这点对于石秋萍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福利。
以前每次上夜班前,她的心就开始悬起来。提前几个小时就强迫自已休息,可越是这样,越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种焦虑感,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快到出发的时间,她更是紧张得无所适从,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紧绷情绪中。
上完一个夜班后,她倒是能一沾枕头就睡着,因为整个人都累瘫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睡觉。
作为护理组长,石秋萍直接管理病人的时间少了,但也成了名副其实的“管家婆”,比如制定护理计划和流程标准、监督护理工作执行情况、检查护理记录和护理效果、评估护理工作质量、团队建设与管理、风险管理与应对,协调各种关系、解决各种护理难题等。
就算有闲暇时间,她也闲不住,一头扎进病房里跟病人和家属聊天,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少问题,收集了不少反馈意见。
一个月内,神经内科竟接连收到三面特殊的锦旗,落款“赠神经内科石秋萍护士及全体护理人员”。
在医院里收到锦旗不稀奇,但专门送给护理团队的,那就比较少见了。其中一面锦旗背后的故事令人印象深刻,因为差一点就变成了不良事件,说不定还会发酵成舆情事件。
事情是这样的。64岁的张叔因为突发肢体无力、嘴角歪斜被送进医院,被诊断为脑梗塞。经过一番治疗,张叔的症状有所减轻,可由于送医太晚,还是落下了一些后遗症。
石秋萍查房时,发现张叔心事重重,还默默地流着泪。她费了好大劲儿,才从这个倔强的老人嘴里知道了实情。
原来,张叔家里很穷,儿子刚毕业,自已又生病住院,现在手脚都不灵便,恐怕以后都会瘫在床上,他担心会拖累儿子。
说到动情处,石秋萍也跟着流下了眼泪。
当张叔递给她一张信纸时,她惊呆了,那居然是一封遗书。这几日,张叔便寻思着找一处高楼,结束自已的生命。
事后,张叔的儿子找到了石秋萍,感激地对她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没有爸爸了,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在场的人都特别感动,为张叔儿子这份孝心和感恩之心。
在樱市支援期间,石秋萍就深刻意识到倾听与共情的重要性。她亲眼见证了生命的脆弱与坚韧,也亲身体验到了人与人之间那份超越言语的理解与关怀。
回到医院后,她更加注重与患者的沟通,不仅仅是询问病情、记录数据,更多的是耐心倾听他们的心声,尝试走进他们的世界,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
她认为,护理不仅仅是技术的操作与药物的给予,更是一种情感的交流与心灵的抚慰。通过倾听与共情,可以更好地理解患者的需求与感受,为他们提供更加贴心、个性化的护理服务。
在一次护士长例会上,石秋萍以饱满的情感和生动的叙述,分享了她在樱市期间如何通过倾听与共情,帮助患者走出阴霾、重拾希望的故事,让在场每个人感受到护理工作中人文关怀的魅力。
张叔这个案例也被当作叙事护理实践的典范进行分享,促成了叙事护理在本院的落地与实施。
再说到江逸辰这边,他虽然感情不顺,但在事业上可谓是顺风顺水,之前是援疆专家,现在又是抗疫英雄,各种荣誉接踵而至,比如省劳模、优秀医生、先进工作者等等。
作为科室副主任,江逸辰不仅要查房、开医嘱、做手术,管理科室的日常运营,参与战略规划与决策,组织开展各种学术交流和科学研究等,还要评估医疗风险,把控医疗质量,关注科室成员的培训与发展,提升整个科室的专业水平。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科学研究工作暂时告一段落,眼下正忙着撰写一篇关于植物人促醒研究的论文。
这几天只要一有空闲,他就泡在医院图书馆里查阅文献。
虽说抗疫人员在职称聘任方面有不少政策扶持,他申请聘任主任医师基本是十拿九稳的,可他还是希望自已的履历更出色些。发表含金量高的论文就是其中一方面。
这个研究,他已经投入了好几年的时间,最初的动力是遇到了一个不幸发生车祸、年仅15岁的男孩。
当时抢救很及时,但男孩一直昏迷不醒。
孩子父母一守就是五六年,每天都盼着他醒来,没想到最后,男孩没能挺过去,因为并发症走了。
这个事情石秋萍也是知道的,她经常去找男孩妈妈聊天,希望帮她分担些心里的苦。男孩走的那天,他妈妈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累积的忧伤和不舍都倾泻出来。
石秋萍抱着她轻声安慰,泪水也止不住地流。
那时,江逸辰就下定决心在植物人促醒方面研究一番。他的愿望就是让昏迷病人早点醒来,早点回家。
那天,他在图书馆待到中午一点多才想起自已没吃饭,于是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和一瓶咖啡充饥。
现在时间对于他来说太宝贵了,连吃饭的时间都要省下来。
说到吃饭,江逸辰突然想起与小师妹的约定。从樱市回来三个月了,这丫头居然只字未提,想必又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一边吃着午餐,一边给石秋萍发信息,“小师妹,你不是答应给我做饭吃吗?是不是忘到爪哇国去了?”
此时,石秋萍也在吃中午饭,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不禁哑然失笑。这段时间她确实忙得晕头转向,把这件事给忘了。
“哎呀,师兄,你看我这记性!对不住啊,不过你放心,这次我绝不食言。日子由你定,菜单由你选。”
想到石秋萍迷糊可爱的样子,江逸辰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宠溺的笑。不过对于这顿约定的饭,他倒也不着急,一直耐心等待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而这个时机就定在2020年7月20日。
那天,石秋萍原本是要上班的,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江逸辰那温柔恳切的请求,只好跟另外一位护理组长换了班。
不到9点,她就来到蓝琴公寓。
亲自下厨,无非就有两个地方可选。梁招娣在家,去石秋萍家里显然不太方便,那就只能去江逸辰家了。江逸辰事先就告诉她,食材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大厨亲临寒舍。
石秋萍按了密码锁,还是原来的“5201”。推门进去,里面打扫得很干净,物品摆放也是井井有条,江逸辰并不在家。
因为是星期一,江逸辰作为科室领导不能缺席,他要参加会议讨论,指导医疗工作的开展。
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石秋萍对这间屋子再熟悉不过了。她走进大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丝毫没有住人的痕迹。
来到小房间,衣柜里整齐地挂着男人的衣服,床上还有一张没来得及折叠的空调被。很显然,江逸辰住的就是这个房间,也是自已原来住的那个房间。
她坐到床上,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床垫,仿佛还能感受到江逸辰残留的体温,一眼就看见了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
照片里,一位穿着学士服的女孩手捧向日葵,旁边站着一位阳光帅气的男孩,那正是她和江逸辰的合影。两人青春洋溢的笑容定格在那一刻,纯粹而美好。
看着照片,她的思绪也跟着飘远。如果当初他们都勇敢些,那今天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困扰和痛苦了。
就在失神发愣之际,石秋萍猛然间意识到今日的重任,想到要准备10个菜,她就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中午11点多,石秋萍还在厨房里忙得晕头转向、手忙脚乱。
突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轻轻环上了她的腰,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瞬间知晓来人是谁。
厨房里太吵,以至于他回来了她都不知道。
他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真好,很有女主人的样子。”
石秋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中的铲子差点脱手而出。她猛地回头,看到了江逸辰那张带着笑意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紧张,脸上泛着红晕。
她轻轻侧身挣脱了他,嗔怪道:“师兄,你就别逗我了,我这正炒菜呢。”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怕你太累,我回来帮忙呀。”江逸辰温柔地说完,顺势接过石秋萍手中的铲子,“炒菜油烟大,还是我来吧。你给我剥点蒜,再切点姜,我给你做个糖醋鲤鱼。”
这样的场景,江逸辰其实幻想过很多次,他觉得与心爱女人一起做饭是一件非常温馨美好的事。
做饭是一个共同创造的过程。两个人一起准备食材、商量菜谱、动手操作,共同为做出一顿美味饭菜而努力。在这个过程中,也能了解彼此的想法和喜好,享受彼此的陪伴。而厨房里的烟火气、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会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和生活的真实。小的时候,他就经常在厨房里帮妈妈打下手,烹饪美味。
“对了,上次你说的张叔,后面怎样了?”江逸辰一边翻炒着锅里的菜,一边随口问道。
“康复科介入后,恢复得还不错,生活基本能自理。他的儿子挺不错的,隔段时间就带他来做复健,父慈子孝,真是让人欣慰啊。对了,你那个论文进展到哪里了?”
“哦,快了,还要整理一些数据加进去。”江逸辰一边说着,一边将煮好的鱼盛放到石秋萍递来的鱼盘里,然后转到水槽洗锅,准备炒另一道清淡点的腐竹肉片,这是石秋萍爱吃的菜。
“你说的那个研究方案真的可以实现吗?能不能让昏迷的人醒过来?”石秋萍有些好奇地问,毕竟这关乎到很多人的未来。
江逸辰的研究大致是这样的:首先,通过特定设备产生精准的电脉冲,对患者大脑中与意识和觉醒相关的区域进行适度刺激。这种电刺激的频率、强度和持续时间都经过精心的计算和调试,以确保能够最大程度地激活那些处于沉睡状态的神经细胞。
同时,配合使用特定的药物。这些药物经过严格筛选,具有促进神经细胞修复和再生、改善大脑血液循环以及调节神经递质平衡等作用。药物的剂量和使用时机也都经过了严谨的临床试验和研究,以达到与电刺激相辅相成的效果,促使患者从昏迷中苏醒。
“按实验数据看,对有些人还是有帮助的。不过这个方案还在不断完善和优化中,每个病人情况都不一样,得个性化调整。”江逸辰耐心地解释,一副专业又自信的样子,看得石秋萍有些着迷。
江逸辰似乎也察觉到了小师妹在盯着他看,转头逗趣地问:“我好看吗?”
“啊?”石秋萍被他突然的这句话整不会了,“什么?”
“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看,所以一直盯着我看?”
石秋萍被他的自恋逗得噗嗤一笑,脸颊微红,连忙否认:“谁……谁盯着你看啦?我是在认真听你说话呢!”嘴上虽这么说,但眼中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石秋萍不知道自已为何不肯承认,或许是从小在那个家里,她听到最多的就是批评与指责,哪怕考了全班第一,也没得到过父母的表扬。所以,她不太擅长赞美别人。
江逸辰哈哈大笑起来,“好好好,没盯着就没盯着,是我误会了。不过,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可爱?石秋萍闻言,脸颊又悄悄爬上了红晕,心里暗自嘀咕:我都过了30岁了,这个词未免有点……
不过,被师兄这么一说,她心里痒痒的、甜甜的。
就这样,两人一边做饭一边聊天,聊了病人,又聊到陈斌和朱小莉准备结婚的事,时间过得也是真快。
随着厨房里渐渐弥漫起诱人的饭菜香,两人一同完成了最后几道菜,丰盛的菜肴摆满了整整一张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