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城中村后,三人来到市中心的一家高档酒店。
看着酒店奢华的装修,石墨和石昊宇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与他们过往的生活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从未想过自已有朝一日能踏入这样高档的地方。方大海则显得淡定自若,仿佛这一切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被领到一间装饰典雅的包厢。包厢内灯光柔和,墙壁上挂着几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方大海熟练地翻开菜单,客气地询问父子俩想吃什么。石墨和石昊宇几乎同时说:“随便,都行。”
方大海笑了笑,知道他们不好意思点,于是自作主张地开始点菜:“蒜蓉粉丝蒸鲍鱼,这个不错,昊宇你喜欢吃海鲜吧?还有这个芝士龙虾,墨叔,来一个吧,您尝尝鲜。”
他一边点菜一边观察父子俩的反应,见他们没反对,而是拘谨地冲他笑了笑,便继续道:“再来个清蒸石斑鱼,这个,还有这个也来一份……哦对了,再拿一瓶飞天茅台,咱们喝点。”
服务员在一旁认真记录着每一道菜名,不时点头表示确认。等方大海点完,服务员礼貌地接过菜单,微笑着说:“先生,一共3850元,请问您怎么支付?”
3850元?石墨和石昊宇都傻眼了。他们知道,这顿饭的价格绝不会低,但没想到会这么贵。这个钱足以支撑家里三个月的伙食费了。但方大海表现得极为大方,毫不犹豫地直接刷卡买单,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确实,连60万都能轻易拿出的人,又怎会在意这点小虾米呢?
不多时,餐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佳肴。龙虾的鲜红、鲍鱼的肥厚、石斑鱼的洁白……每一道菜都像艺术品一般精致诱人。父子俩看着眼前的美食,心中既兴奋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从未想过自已能有机会品尝到这么高级的食物,更别提在这样的高档场所。有钱就是好,想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石墨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想着回去后肯定要在村里那几个老头面前吹嘘一把。而石昊宇,早就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了。
“来,墨叔、昊宇,今天难得聚在一起,咱们干一杯。”方大海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诚挚的笑容。
父子二人不敢有丝毫怠慢,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端起酒杯,与方大海的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那一刻,仿佛也预示着某种无形契约的达成。
“哇,这酒真不错!”石墨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口感又顺又滑,咽下去之后嘴里还留着香味。大海,我头一次喝到这么好喝的白酒,你真是有心了,谢谢你啊!”
“墨叔喜欢就好,回头我给你送一箱过去。”
一箱?那得多少钱啊!石墨惊得瞪大了眼睛,若是这样,村里那几个老头肯定羡慕死了。
他连忙摆手,嘴里连声说道:“大海,这可使不得,太破费了!”但那双眼睛却闪烁着笑意,内心极为高兴。
他平时就爱喝一口,家里也有自已浸泡的药酒,但都是便宜货,这一瓶的钱估计够他泡十坛药酒了。
“哎呀,墨叔,您就别客气了。这点酒算什么。”方大海笑着回应,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说起来,方大海还得感谢这父子俩,如果没有这件事,他那10万块估计就打水漂了。这些年,他算是把人情冷暖给看透了。
以前风光的时候,不管男的女的,都围着他转,一个个笑脸相迎,从他手里借走的钱,加起来少说也有五六十万。可他生意失败后,所谓的兄弟都避而远之,那些欠款更是追讨无门。女的同样虚情假意,只看重他的钱,没有一点真情。这也是他为何痴迷石秋萍的缘故。在她身上,他看到了不求回报对人好的真心实意。
席间,方大海谈笑风生,讲述着住院期间秋萍对他的照顾、自已的过往经历,还有对未来的规划与展望。他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透露出自信与从容,让石墨父子俩不禁暗自佩服。然而,在这看似和谐的氛围背后,每个人心中都藏着各自的心思。
方大海之所以愿意出手相助,是因为他明白,要想赢得石秋萍的芳心,前提是要获得她家人的认可和尊重。这次营救行动,无疑是他向石家展示自已实力和诚意的关键一步。
当石昊宇听到方大海提出,以后可以到他的厂子上班时,他的眼中立刻闪烁着光芒。这对于没文凭、没技术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有了秋萍这层关系,方大海自然亏待不了他。经过这次劫难,他也想通了,不能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被人踩在脚底下没有尊严地活着,真是憋屈之极。
石墨知道,这顿饭不仅仅是庆祝,更是方大海对他们的一种收买和暗示。他不加掩饰地表达了对秋萍的喜欢,希望她能嫁给他,如果事成,那60万就当作彩礼;如果不成,那钱还是要还的。
一顿饭花费差不多4000块,眼睛眨都不眨。那一刻,石墨更加确信,方大海是一个有钱人,也是一个深谙人情世故、懂得如何利用资源达到目的的人。确切地说,他是个天生的商人。
要是他能拿回口中提到的那块地皮,再盖上一栋大楼,那他石墨以后估计都能横着走了。
他琢磨着,秋萍跟了他,也是她的福气,起码再也不会为了钱而忧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能嫁个有钱人也是不错的归宿,这不也是他一直期望的吗?可又一想,那个叫刘华的是黑社会,动不动就敢砍人手指,这个方大海估计也不简单,要是有家暴倾向,那秋萍会不会因此受到伤害?但是一想到那60万债务和儿子的未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答应会帮忙劝说女儿。
“大海,今天这事真是太感谢你了。”他望着方大海,夸下海口说,“你的诚意我们都看在眼里,秋萍的事情我们会尽力去劝说。但我也希望,你能真心对待秋萍,对她好。”
方大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郑重地点头承诺道:“墨叔,您放心,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珍惜秋萍,给她一个幸福的家。”
石昊宇则在一旁兴奋地附和:“对对对,我们肯定能说服秋萍,她一定会被你的诚意打动。”
一顿饭下来,三人吃得格外开心,尤其是石昊宇,那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像个饿鬼投胎,迫不及待地想将桌上的美味全部吞进胃里。
过去的一个多星期,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跟现在相比,简直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那些人的手段就是不给他饭吃,只是偶尔给几口剩饭或咬了几口的馒头。
起初,他的肚子只是时不时发出几声咕噜咕噜的抗议,眼里丝毫不屑那些残羹剩饭。随着时间的流逝,饥饿感愈发强烈,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后来,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脑袋昏昏沉沉,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泥潭中艰难跋涉,甚至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产生了幻觉。他屈服了,弯腰捡拾能吃的东西。
到了晚上,饥饿的折磨更让他难以入眠,胃里的绞痛一阵阵传来。他觉得,自已的身体在一点点地被掏空,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让他恨不得啃下一头牛。
方大海这顿饭,简直是他的救命饭,如果有需要,他甘愿跪下来感谢他的一饭之恩。
这次也多亏他出面,不然他不知道还要在那个人间地狱里呆多久。他发誓再也不赌了,毕竟那样的教训,刻骨铭心。
因为要开车送他们回去,方大海没有贪杯,那瓶价值2千多的茅台多半让石家父子消化了。准确来说,是石墨喝完了。对于石昊宇来说,饱腹才是刚需,享受都是其次的。
“墨叔,你慢点,前面有台阶。”走出酒店时,方大海搀扶着有些醉意的石墨,仿佛他们真的成了一家人。
下午3点,方大海驾驶的宝马X7缓缓驶入阳光花园小区。石墨和石昊宇坐在后座,轻声聊着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小区楼下,一位神情紧张的妇女正焦急地四处张望,目光紧盯着每一辆驶近的车。当那辆气派的大车缓缓停下,她心中一惊,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以为是哪个不相干的有钱人。
“妈……”突然,她听到石昊宇的声音从车窗里传来,接着,车里下来一个她日夜思念的人。
梁招娣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脸颊。她几乎是踉跄着跑过去,一把将儿子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与恐惧都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昊宇,我的儿子,你终于回来了!”梁招娣的声音哽咽,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