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看诗歌大会,花了一两半银子。
确实心疼啊确实郁闷啊。
“战鹰,一下子花了咱们十几天的吃喝住的钱,怎么办?”景怡对战鹰说,“那今晚就蹲屋檐了。”
“主人,你说怎么做就怎么做。”战鹰说,“我小时候一直都住外面。”
“咱们要找一个破庙或者拱桥什么的。”景怡边说。
边扫视着大街小巷,看有没有合适蹲夜的地方。
“战鹰,我小时候就无父无母,在北方流浪,战鹰,咱俩真是同命相怜啊。”
“主人,我命比你好。”
“为什么,你不是自小就不见了父母吗?”
“战鹰小时候,还不会飞,羽毛都还没有长出来,就遇上了主人你。”战鹰动情地说。
“战鹰跟着主人,主人一直照顾着战鹰,主人比我父母还要好。所以说,战鹰比主人好很多,幸运多了。”
“哎——”景怡发现前面一条小河,小河上架着石拱桥。
石拱桥两段各有三个小桥洞,看桥中间,雕刻着三个大字“隆州桥”。
桥头立有一块碑,上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碑文,碑文最后是个捐款人的芳名。
景怡对碑文不感兴趣,在天柱山,念经都念到怕。
砖头一样厚的书籍都要翻来覆去念,对那些歌功颂德的文章,更加无感。
那桥头三个桥洞,看来是非常好的庇护所。
景怡下了河堤,爬上第一个桥洞,喝,还很干净呢,似乎经常有人来这里打扫睡觉。
“咱俩今晚就在这里歇息了。”景怡把战鹰放在旁边,拍拍桥墩。
把背上的碧泉宝剑取下,抱着,躺下来。
战鹰睡在旁边,偎依着主人。
不知睡了多久,听得嘈杂声,三个人点着火把,爬了上来,发现了景怡,吃了一惊。
但他们马上说:“喂,你是什么人?”
“我路过的,在这里歇一晚。”
“快点滚,这是爷们的地方。”
“什么?”景怡本来有点恼怒,桥洞都是你家的?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说,“哦,我不知道啊,那我去另一个桥洞睡。战鹰,咱们去第二个桥洞睡吧。”
战鹰看见三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已经生气了。
但主人这么说,也只好如此,它飞过去第二个桥洞。
景怡扶着桥墩,跨过到第二个桥洞。
景怡站在第二个桥洞,还没有躺下。
又一群人打着火把过来,见景怡在桥洞上面,就大声喊:
“喂,这位朋友,你那里还有位置吗?”
“有呀,你们几个人?”景怡看看桥洞这么大,平躺四五个人都可以。
如果脚对脚两边躺,十人也可以呀。
“前面那个桥洞呢,有没有人?”
“已经有了。你们上来吧,这里可以躺好几个的。哦,你们六个人,可以的。”景怡回答着。
“主人,看来今晚这么多人,那我飞上旁边的榕树上睡觉了。”
桥旁边长着一棵榕树,碗口那么大,几丈高,树叶浓密,飞到上面睡还是可以的。
战鹰一般不会离开主人,但现在这么多外人。
战鹰只好暂时离开一下,实际上,也不算离开,只是在旁边的树上歇息啊,随时都知道主人的情况。
六个大汉举着火把爬上第一个桥洞,见已经躺着几个人,也没说什么,都抱着桥墩跨到景怡站立的这个孔洞来了。
火把下,景怡看清了六人,都是一些武师打扮的男人,都带着武器,似乎一起去哪一个地方。
这些武师,几个面相还算和善,几个面相就有些凶恶。
但人不可貌相,师傅说的。
景怡招呼他们一起睡。
“侠士,看你也带剑,也会武艺?”
六个人中一个年纪比较大,面相比较和善的人问景怡。
“不敢,在下没学过武艺。”景怡说得也没错,师傅根本没教过他武艺。
“谦虚,谦虚。”武师们说,他们的眼神带着戒备。
“那各位师傅,又去哪里呢?”
“我们出门找饭吃,没了盘缠,所以来桥洞下借宿了。见笑见笑了。”年纪大的武师说。
“我小时候经常露宿野外。这有什么呢?”景怡说。
“小师傅也是落难之人啊。”年纪大的武师说,“小师傅,我们知道一份工作,你去不去?”
“什么工作?”景怡就问。
“就是那个李员外家,要招收武师护院啊。”
“你们都这么多人了,哪里还要我啊。”
“这个你放心,”年纪大的武师说,“李员外家招收可不是一人两人,而是二十人。”
“一家就招这么多,这个李员外什么来头?”景怡问。
“这个李员外可不简单,据说曾在京城做官,现在退休回原籍,也就是这个隆州。”年纪大的武师说。
“李员外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都争气,都考上了举人和进士,都做官了,离开了家乡。”
“李员外膝下还有一女,最小的,李员外非常疼爱这个小女儿,但这个小女儿非常调皮,经常外出惹事,李员外怕女儿吃亏,就招几个武艺底子好的,做跟班,保护女儿。”
“保护女儿也不需要这么多人呀。”景怡说。
“小师傅,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年纪大的武师说,“这个李员外家大院子,那么大。”
武师双手画了一个大圈。
“那么大,十几个护院还要三班,十几个根本就看不过来。就在上个月,还进贼了,所以啊,李员外要招多几个护院武师。”
“万一李员外选上了我,不要你们了,怎么办?我都不好意思啊。”景怡说。
六个武师听景怡这么说,无不哈哈大笑,这个小家伙,太不自量力了,可笑可笑。
“李员外家招武师护院,我也去试一下。”原先赶景怡走的几个年轻人听到武师们的谈论,也凑过来说。
“你们是干什么的?”武师中有人问。
“这——”三个人很尴尬,看他们衣着,破破烂烂,还肮脏,应该是流浪汉或者是乞丐这类的人。
武师们看不起他们,“你们就不要去了,就不怕人笑话吗?”
武师们轻蔑的口气,让三个乞丐火起:
“行不行,我们都要去试试,娘的,老子就不相信了。早年,老子也学过几招。”
三个乞丐互相看了一下,衣服都脏兮兮的。
他们跳下桥洞,跑到河里,脱下衣服,洗了起来。
洗完,也不知干净不干净,反正没有臭味了,拧了一阵,就挂在战鹰歇脚的那棵榕树树枝上。
“到明天,能干吗?”景怡说。
“今晚还是有风的,能吹干多少就算多少。”
天亮时大家肚子都饿,三个乞丐穿上半湿不干的衣服,紧跟着六个武师走。
这其中一个个子小的乞丐,有些心虚,说:“我还是不去了。”
为首的乞丐说:
“你怕个鸟。又不会少你一两肉。试试,说不定在李员外家能混吃一餐好的。”这么一说,这小个乞丐又跟上了。
景怡招呼战鹰走。
战鹰飞到景怡左肩。
武师们都吓了一跳,这么大的老鹰,乖乖站在这个小师傅的肩上,看来看走眼了啊,这个小师傅不是简单之辈。
六个武师三个乞丐加上景怡,共十个人,一起往城南李员外家走。
走了一阵,大家肚子都饿了,经过一个包子铺时,看着冒着热气白白的包子,年轻的武师流着口水说:
“哥,买个包子吃吧。”
原来年轻的和年纪大的是两兄弟。
哥哥武师说:
“还是不要了吧?咱们没多少钱了。”
弟弟武师说:
“哥,吃饱了才有力气啊,万一李员外家要咱们举石锁之类的,咱们没吃饭,哪里有力气呀?”
“堂哥,老三说得对啊。”原来其他人都是堂兄弟。
看来他们六个都是一个家族的人,出来找工做。
其他堂兄弟也同意,哥哥老大只能说好,他掏钱买了六个包子,坐下来店里吃。
三个乞丐没钱,看着人家吃,不停抹口水。
武师们自已才吃一个包子,自然不可能请乞丐们吃。
“你们没有钱呀?”景怡问。
三个乞丐以为景怡在挖苦他们讽刺他们,恼怒地瞪着他。
“那我请你们。”景怡说,“你们三个先找桌子坐下。”
“你有钱吗?”三个乞丐出口反讽,“有钱你还睡拱桥下呀!”
“我有钱。你们放心。几个人的还买得起。”景怡真诚说。
“是不是真的?”三个乞丐狐疑地盯着景怡看。
但景怡表情真挚,不像是开玩笑打舌谎,就半信半疑进店找桌子坐下。
景怡掏出锭银子,买了一大笼,伙计还找了他不少碎银。
景怡捧着一笼包子,经过六个武师桌旁时,就在每个武师面前放了一个包子:
“吃饱了,才有力气。”
武师们不知道怎么说:“谢谢小师傅谢谢小师傅,那你自已呢?”
景怡捧着包子笼:“我还有很多。”
他给每个乞丐两个包子。
乞丐们吃惊不小,但对包子眼馋得不行,不细想,抓起就猛吃起来。
景怡说:“不要吃这么快啊。小心噎着。喝点水。”
景怡和战鹰坐另外一边慢慢吃。
乞丐们吃完,又眼定定望着景怡笼子里还没吃完的包子。
“要吃你们自已拿。”景怡说。
那还用客气吗?三个乞丐一拥而上,抓起包子,猛吃起来了。
那六个武师,其实都没吃饱,自已买了一个。
景怡给了一个,才吃两个,看乞丐们比他们吃的包子还多,心里有些不满,但碍于情面,没有表现出来。
吃完,还喝了不少免费的茶水。
景怡看着两桌子的人,想起自已第一天下山时,午饭都才吃一碗斋面,伙计还看不起自已。
现在呢,请得起别人吃了,心里很满足。
景怡觉得,原来施舍给别人的感觉真的很爽很感动啊。
三个乞丐和六个武师都看走了眼,心里嘀咕。
三个乞丐吃了景怡的包子,侠义之气涌动,拍着胸膛说,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吩咐,尽当拔刀相助。
景怡说:“不用了,不用了,几个包子而已。”
武师们说:“兄弟讲义气,给我们包子,李员外家招护院,我们一定倾力相助,你也会当上的。”
景怡说:“你们当上就好了。”
一群人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城南李员外家大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来早了,大门口等候的没几个人。
“要是就这么几个人就好,咱们每个人都可以选上。”乞丐头说,他看了一眼那个小个子同伴,“我还怕他选不上呢?”
李员外家大门呀一声打开,出来三个仆人模样的人,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肥的站在中间,大声说:
“都是来应聘的吗?”
大伙都说是。
“好,那好,都进来吧。老爷为你们准备了早点。”肥的仆人说。
大家你望我,我望你,早知道就不吃早餐了,谁想得到李员外这么好呢?
但大家犹豫了片刻,立即涌入大院内。
景怡慢腾腾跟在后面进去了,怎么回事,刚才感觉才几个人,现在怎么觉得这么多呀?
看来有吃的时候,人就自然多。
自已不去争抢吃的,找了一个凉亭坐下来。
他扫视了一下,这个院子真大,像昨天那个武师大哥说的,真大。
景怡目光扫过,感觉有个窗口有人在看他,他目光移回那个窗口,没人在看呀。
景怡认为自已多疑了。
和景怡来的六个武师,每人还吃了六个包子,喝了两碗粥。
三个乞丐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三碗粥。
大家摸着肚皮找地方坐。
“李员外出来了。”有人叫。
所有人纷纷站起来。
李员外说:
“今天,本院要招收二十个护院,你们上来李管家这里拿号,照号顺序上来表演武功,我们会有人记下来,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自找出路吧。”
大家赶紧排队拿号。
武师大哥拿了号,笑嘻嘻过来,见景怡还是坐在凉亭,就说:
“小师傅,你怎么不去拿号?”
“我可能选不上。”景怡说。
“可能不会。”武师大哥说,“李员外说要招二十人,现在来了不到三十人,你看还有那么多一眼看上去就不合格的。小师傅你,不管按哪个方面来说,都可以选上。”
“那我试试吧。”反正无事,景怡觉得好玩,就试试吧他也去拿号。
“你,不用拿号。”肥管家说,“你不用表演武艺。”
“管家,怎么他不行呀。”乞丐头打抱不平,“为什么比他差的都可以拿号。”
“我说不拿就不拿。你要怎么样?”管家生气了,语气咄咄逼人。
乞丐头不敢出声,他拍拍景怡的肩膀,说:
“选不上也不要紧,还有很多机会啊,等哥发达了,哥一定照顾你关照你。”
“谢谢了。”景怡拍拍乞丐头的肩,回去凉亭继续和战鹰说话。
第一轮考核,把几个外形就不好的淘汰了,那几个灰溜溜说着怪话出了李员外家大门。
第二轮考核,考核力气,又淘汰了几个。
包括那个小个子乞丐。几个又灰溜溜走了,除了那个小个子乞丐,他要等自已的大哥。
第三轮考核,是最后一轮了,主要表演武艺:拳术、武器、反应能力。
这轮又把另一个乞丐淘汰了。
他也垂头丧气回来找小个子乞丐。
管家宣布合格的名单后,被选上的欢呼雀跃。
六个武师全选上了,三个乞丐只选上了做头的那个。
武师们看到景怡没选上,都在安慰他,说一大堆好话。
都说,以后发达了,不会忘记他。
说得景怡好感动。当头的那个乞丐也说了同样的话。
“当选的留下,今天就开始工作了。没选上的,请离开大院。”飞管家大声喊,“来领衣服。”
看着他们领衣服,景怡就和两个乞丐一起要走出李家大院门。
“你,留下。”跑过来一个年轻的仆人。
“谁留下?”乞丐以为说叫他,问。
“他,留下。”仆人说。
“谁留下?我吗?”景怡惊讶说。
“是,你留下。”
“留下我?干什么?”景怡说。
“我不知道,反正老爷说叫你留下。”
“不说为什么留下,我就不留。”景怡语气生硬。
“那你等等。”仆人跑回去,一会跑回来,“老爷说,让你做领班。”
“我能做领班吗?”景怡问。
“老爷说你可以就可以。”仆人说。
“我不做呢?”景怡说。
“那我去问问老爷,你等一下。”仆人又跑回去,一会跑回来。
“老爷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只要老爷能办到的,都会答应。”
旁边两个乞丐听呆了,感觉不可思议。
景怡自已都觉得有趣,他就说:“我这两个朋友,没选上,我想要他们也选上。”
“那你等等。”仆人又跑回去,一会跑回来。
“老爷答应了,老爷说,你有没有朋友没选上,也叫他们一起来。”
“我们两个也选上了?”两个乞丐不相信,“是不是我们两个也可以当护院?”
“是的。”仆人说,“老爷说可以。走吧,三位,领皂衣和罗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