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叫醒万方左,先把你们屋子周围检查一圈,然后来军营接着查,包括刘彬最近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其他失踪者也一样,我去附近山上查。”
沈慕和万觉一道吃完早点后才仔细吩咐道。
城主府。
“沈慕去查后山了,”杜朗道。
“倒是敏锐,让他查去吧,”谢今华吃了块栗子糕后慢悠悠道。
杜朗点头,片刻后突然发现少了两个人,“对了,裴容有和嫣娘在一起吗?”
“裴容好像去给霍北送早点赔罪去了,”谢今华道。
“那她算是白跑一趟了,”霍白凤笑道。
“霍北那孩子虽然性子冷,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他应该能明白裴容的意思,”杜朗也道。
“不要紧,”谢今华说,“我看霍北也是修炼过的,你们不想让他出去拜师学艺?”
杜朗看向霍白凤,“他幼时确实跟着我修炼过,但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愿不愿意,所以后面也就没继续了。”
霍白凤靠在椅子上思索了会儿,“他应当是不抵触的,而且也确实不该让他再继续参与到漠城这事儿来。”
“行,他要是自已愿意的话,我到时帮他找个师父,”谢今华点头,
“麻烦你了,”霍白凤抱拳行了个礼。
“那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回去布置了,让嫣娘亥时末到我这儿来,”谢今华起身。
“好,”杜朗点头,“那我们也去军营看看?”
霍白凤也跟着起身,“走。”
谢今华将将回房把要用的东西布置好就收到了灵识传信。
“晏晏?你还在漠城吗?”
“师兄?”谢今华放下手头的瓶子,“还在呢,估计还要待几天,你在哪儿呢?”
“我在宣城附近,正在往漠城赶,”孟霁笑答。
“好,你伤养好了吗?”谢今华嘴角轻轻扬起,“我最近想起了一个地方,或许和你有关。”
“什么地方?”
她能感受到孟霁那边停顿了下,她故意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好,那我尽快到,”孟霁声音都带着笑意。
“这次你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也知道了,”谢今华的语调逐渐轻快。
“如此……”孟霁轻顿了下,“梦寐以求了。”
他的语气格外的郑重,细听还有一丝颤抖,某些她不知的情绪在此刻悄悄流露。
“你路上小心,我就在这儿等你,不着急,”谢今华笑着嘱咐。
“好。”
谢今华这些天清闲,因而也一直在想着孟霁的事。
从冰棺初见那一刻起,她就能感受到他的不一样,她对他总是下意识的亲近和信任,她在意他的感受,喜欢和他在一起,这些都是她最真实的感受,做不得假。
不单单是她自已的感受,孟霁对她的态度也不一般,所以她思来想去,她和孟霁的关系绝对不止于此。
她一遍遍回忆,终于在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很轻易便会被忽视的地方,而那里正好藏着她的回忆。
一想到马上就能搞清楚这个问题了,谢今华不由心情舒爽,扬着嘴角将手边的东西放在了该在的位置上。
片刻后。
“今华?你在吗?”是裴容在敲门。
“来了,”谢今华将门掩好后看向院中的人,“怎么啦?”
“你今天看着心情很好啊,是齐师伯又送花来了吗?”
裴容将篮子放在了石桌上,正要和她抱怨两句,忽然瞧见她脸上愉悦的笑容,不由好奇,凑上前抱着她的胳膊打趣道。
“你齐师伯估计明天就到漠城了,”谢今华拉着她在石桌边坐下。
“怪不得呢,”裴容撑着下巴看向她,笑的狡黠。
“怪不得什么?你可是只见过他一次,”谢今华屈指弹了下她的额头。
“见是只见过一次,可你提了不止一次啊,”裴容夸张地捂着额头,“我想着你天天念叨,肯定是想师伯的啦,师伯要来,可不得心情好。”
天天念叨?有这么夸张吗?
谢今华反思了一下,好像确实孟霁每天给她送花送东西,她都会提一嘴,这么一看,还真差不多是天天提。
“那你觉得……”谢今华纠结了一下措辞,“你齐师伯人怎么样?”
裴容捧着脸思索了一会儿,“人特别好,一看就是脾气很温柔的,而且肯定喜欢师父。”
“何以见得?”谢今华还真有些好奇,裴容只见了孟霁一次,为何会得出这个结论。
“松阳城那次我可是注意到了,师伯一直在看着师父,特别专注,那种眼神儿,反正沈师伯不会这么盯着宋师伯,”裴容认真分析一通,更加坚定,“也不会变着花样给她送花。”
“净瞎说,小心我去告诉徐乘风,”谢今华被她逗笑了,作势吓唬道。
裴容撇了撇嘴,“反正就和普通师兄妹不同。”
“好了,说说你来干嘛的?”谢今华轻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她手边的篮子。
提起这个裴容就郁闷,“那霍北好小心眼儿,他没有接受我送的早点,都怪我说话不过脑子,我以后一定小心。”
“你啊,”谢今华笑着摇了摇头,“杜朗说他只是看着冰山样,实际没把这个放心上,那些将士也接受了你的道歉,你已经为你说错的话负责了,别再纠结于此了。”
“可……”
裴容还想解释,谢今华直接打断了她,“昨天所有已知的线索都指向刘彬逃走了,只是你说出来了罢了,而且你是偷偷和我说的,他非要偷听,你并没有错,也无需道歉。”
“再说了,你可是我徒弟,就算真错了也有我兜底,想那么多作甚,”谢今华摸了摸她的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裴容啊裴容,活的肆意些吧。”
这本来只是件很小的事儿,可谢今华最后这句话一出,裴容瞬间没出息地红了鼻子,泪眼巴巴地蹭了蹭她的肩膀,“师父,你对我真好。”
“以后不许再瞎纠结了,听见没,”谢今华给她擦了泪。
“记住了,”裴容巴巴点头,抬袖擦干净脸庞,提着篮子起身,“那我不打扰师父了。”
看着提着篮子边走边擦泪的人,谢今华无奈摇头,等她出了院子才转身进屋。
裴容将将擦干泪跑去找嫣娘,却先碰到了杜朗和霍北。
“小裴姑娘怎么哭了?”
杜朗虽是在问,目光却飘向了霍北,霍北一张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疑惑和无措。
“刚刚去见师父,想起了一些过往,心里难过,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她扬起笑脸,“我正要去找嫣娘姐姐呢。”
“不巧,”杜朗轻叹了口气,“嫣娘身子向来不好,昨晚又没睡好,这会儿不舒服歇下了。”
“那我等嫣娘姐姐好了再去,”裴容虽然担心,但听到人已经歇下了,也只得作罢。
“好,那我们先走了。”杜朗点头示意,带着霍北往正厅方向去了。
沈慕从后山回来是傍晚时分了。
他把附近几座山挨个搜了一遍,确实找到了几个山洞,其中有一个有藏过人的痕迹,他还在锋利的石头上搜到了手指长的褐色布料,不知道是受害者的还是凶手的。
这布料不好判断来源,他只得先和万觉他们会面了。
“师伯,有线索……”
万觉一见着他就赶快上前,正开口,万方左一个眼神过去,他就止了声。
“刘彬昨天午后碰见了嫣娘,晚些又去见了霍角,”万方左赶忙接话。
“是说遇见贵人之前还是后?”沈慕追问。
万方左昨晚并不在场,所以并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万觉道,“之前,我特意问了,是先见了霍角才说那话。”
那便排除不了了,而且刘彬并不一定只见了这俩人,沈慕微微头疼,先不论其他,这俩人和城主府关系密切,他都不好查。
沈慕头疼的功夫,万方左冷冷扫了万觉一眼,万觉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我们先去见裴容。”
“嫣娘姐姐?”裴容不解看沈慕。
“听说你和她走得近,我们这才来向你打听。”
沈慕点头,他思来想去,眼下只有一个个排查,他得先看看旁人眼中的嫣娘是什么样子。
“嫣娘姐姐和杜朗是夫妻,她身子不大好,听说是先天体弱,杜朗一直在用灵力为她续命,但我听今华说现在灵力续命也不起作用了,她多数时候连起床都困难。”
裴容忍不住惋惜,“嫣娘姐姐是医女出身,年轻时辗转各地治病救人,后来身体大不如前,就随杜朗定居在了漠城,她见多识广,知道许多志怪故事,所以我喜欢去找她玩儿。”
沈慕回想起他昨日见嫣娘的情形,倒确实是和裴容的描述对得上,如此她的嫌疑就大大缩小了。
“好,多谢你了,”问话完毕,沈慕起身道谢。
“沈师伯客气了,”裴容也赶忙起身送客。
出了裴容的院子,沈慕看向万方左二人,“你们先回去我去见城主。”
万觉其实并不是很想和万方左独处,但沈慕发话了,他也不敢多说。
啪。
将将关上门,一巴掌就落在了万觉脸上,打的他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师……师兄,”万觉捂着脸小心翼翼抬头看向万方左。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抢在我前头卖乖?”万方左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将人摁在了门上。
“师兄,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这次吧,”万觉拳头握了又握,最终也只敢怯声求饶。
万方左是掌门亲自收入万合宗的,他得罪不起。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万方左骂骂咧咧抬起手,眼前却一阵恍惚,手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随即整个人重重摔到了地上。
万觉捂着脸愣了会儿,赶忙去扶万方左,“师兄?师兄,你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熟悉的昏沉感再度袭来,他的眼皮在短暂的打架以后不受控制地合上了,他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这两天你辛苦了。”孟白凤看着沈慕道。
“只要能早些找到失踪的百姓们,一切都值得。”沈慕答。
霍白凤微微颔首,对此回答还算满意。
“霍城主,我这次来是想问问霍角,”沈慕忙趁机问。
“霍角?”
霍白凤下意识眉头一皱,稍稍坐正了些,“所为何事?”
“万觉调查到刘彬失踪前见过他,”沈慕斟酌了一下措辞,“我想了解一下,也好助他洗清嫌疑。”
“霍角是我的军师,漠城人,平日里住在军营中,和将士们接触的多,他年轻时确实骁勇,不过打从十几年前受伤后就再没碰过兵器了。”
霍白凤简要说明了一下,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霍角就是个普通人,没有能力抓走那么多人。
这个答复让沈慕有些头疼,其实他原本是有些怀疑霍角的,毕竟在漠城能成为刘彬口中的贵人的,除了城主身边人,其他人也不太够格。
“对了,城主说霍角是住在军营的,怎么从昨晚出事到现在都没看见他人?”
沈慕思索了会儿,忽然想起个问题,霍角身为军师,白天按理应该待在霍白凤身边才对。
“这……”
霍白凤一顿,仿佛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似的。
“我今日确实没见到他,这几天漠城比较乱,兴许是带人去城里巡查去了,我一会儿旁霍北去找他。”
霍白凤思索了会儿,给出了个比较体面的解释。
“好,那我就不打扰城主了。”
“城主,出事了。”
沈慕刚刚告辞起身,消失了一天的霍角就慌慌张张出现了。
“怎么了?”霍白凤不满蹙眉,他这反应有些失态了。
“启禀城主,那东西好像又出现了,”霍角忙缓了口气,看向沈慕,“在沈仙君的院子里。”
“什么?”沈慕一愣,转身跃至空中,“我先行去查看。”
“你去通知杜朗和霍北,”霍白凤也紧跟着起身,还不忘嘱咐霍角。
“裴容?你怎么在这儿?”
沈慕进门就只看见了裴容,屋里一股淡淡的说不出的香味,他巡视一圈,并没有找到来源。
“师伯刚走我就来了,我想问问嫣娘姐姐出什么事儿了,结果进院子就看见有个黑衣人翻墙跑了,我去追没追到,我来时两位师兄就昏迷了,这屋里有股奇怪的味道,我就把窗户打开了。”
裴容指了指地上的两人,如实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