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由小厮带着去看了那几颗头颅,与她们所掌握的信息大差不差,脖颈断开的部位也与记录无虞。
闻璟一一看过去,这些人死前应当是极为痛苦,双目圆睁,血雾爆开在眼中,看起来格外可怖。
孔念在一颗头前站定,手指竖在面前,嘴里轻声念着什么,只见那头颅断口处浮现出一圈紫雾,笼罩在脖颈上。
“确实是妖物。”
孔念是法修,刚刚所施的是显形术,此术多能发现人眼所看不到的东西。
“能进行追踪吗?”
孔念抿了抿唇,面上有些为难,“前几日下了雨,妖兽痕迹都被冲散了许多,难以精准定位。”
意思便是说,眼下她们只能一个个的去排查妖物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那样有些过于被动了。
“我们分工合作,你在城内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我去城外布阵。”
说完后,孔念便与闻璟分开了,她做事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闻璟拒绝了吴彬的陪同,一人走在白云城中,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这个世界的城镇中来。
白日里各路商贩林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响起,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哪怕衣着朴素,也不见有任何颓唐之色。
这里若是没有妖兽作乱的话,吴彬身为城主,确实是治理的极佳。
闻璟一身穿着气度皆与常人不同,因此也收获了许多的注目礼,她一路从城东走到城西,手中八卦盘都无任何动静。
这是孔念给她的,只要妖物在附近,哪怕只是一丝气息,八卦盘就会运转,为她指引方向。
可现实却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那只妖物已离开白云城了?如此当然是最好,怕就怕它仍潜伏在暗处。
一直到日暮西垂,闻璟都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于是她回了城主府,打算找孔念商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做。
回来后发现孔念仍未归,连城主吴彬也处理事务去了,她便坐在大堂里等着,有侍女为她奉茶,闻璟道谢后接过,还没喝两口,便听见一道声音响起,又惊又喜,
“闻璟?”
只见一黄衫少女飞快的跑了进来,衣袂翻飞,如一只黄色蝴蝶。
宋悠儿满脸惊喜的看着她,“真的是你!”
明明她们不过才几月未见,可宋悠儿却觉得她变了许多,身上带了股子让人不敢上前的气势,更加的面无表情了,她不由得伸手掐了把闻璟的脸,有些气鼓鼓的说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见到我不高兴吗?”她眼眸危险的眯起,只要闻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她一定要她好看!
“不是,”闻璟拉住了宋悠儿的手,阻止她进一步的摧残,
“我只是没反应过来。”
在闻璟同她说话后,宋悠儿心里的那层不适顿时散开了,脸上重新转晴,她坐到了闻璟身边,颇为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
“宗门任务。”
经她这么一说,宋悠儿便明白了,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已,
“我是受城主邀请,来替他儿子治病的。”
“治病?”闻璟倒是没听吴彬提起过这件事。
“对啊,”宋悠儿手指绕了绕胸前的头发,“其实本来是我师兄要来的,但是他去南海了,就让我来了。”
“你可别小看我哦,我师兄都夸我不逊色于他呢。”
宋悠儿朝闻璟晃了晃拳头,迫不及待的证明着自已,闻璟压根就没这么想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来出任务怎么坐在这里?”
既然她问起,闻璟便将任务内容及今日所得告诉给了她,这本身并没有什么保密的,说不说都无所谓。
“啊,又是妖兽!”宋悠儿有些愤愤,“这都多少回了!”
“什么意思?”听她所言,近日妖兽出没的很频繁吗?
宋悠儿叹了口气,四处望了望,见没人后便附在闻璟耳边轻声说道,
“你不知道最近深渊又有异动了,我阿爹觉得这是里面的东西想出来,南海那边就出现了一道裂口,魔物从里面跑了出来,也是为了这个,我师兄才去了那边。”
“自从深渊异动后,地上的妖兽也开始暴动了,本来好好的待在各自地盘的,可接连不断的出现伤人吃人事件,我阿爹头发都要愁白了。”
宋悠儿说着说着,又是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些,我等会要去看看病患,你要一起来吗?”
闻璟见孔念并无回来的迹象,便同意了。
有下人带着她们去往城主公子的住处,路上孔念便向那小厮打探着,
“你家公子是何样的症状,有多久了?”
这般貌美的仙子同他搭话,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些磕磕巴巴的应道,
“回仙子话,我家少爷是得了癔症,已有两月了,请了好几个郎中,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刚开始的时候只是说些胡言乱语,但是五日前少爷他就一病不起,一直昏睡着。”
“他说了什么?”
“好像是说……”小厮回忆了片刻,有些迟疑,
“说‘火凤之羽落下,大地一片混乱,生命之树枯萎,灾难席卷’,后面还说了许多,但是我记不太清了。”他有些羞涩的挠了挠脸颊。
“火凤之羽……生命之树……”
闻璟回想起师兄跟她说过,养魂木是自生命之树上而来,无人知晓的蓬莱上真的有一棵那样的树,这算是巧合吗?还是有着某种意义?
宋悠儿只觉这种话极为不详,尤其是深渊异动的如今,她皱了皱眉,
“快带我们去。”
她们很快便到了城主儿子的院落,院里布置风景都是极好的,堆砌而成的假山,被围绕建成的池塘,其还可见金鱼摇摆的尾巴,绕院而成的游廊,可遮风挡雨,帘前有婢女看守,游廊下也站着婢女,皆是垂头不语。
这个地方简直安静的过分。
为她们带路的小厮并未跟着进去,而是由一名婢女带着她们走,一路走进,四周皆无任何声音,走在其中的人,不自觉的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待行至一屋前,总算有了点人声,女子细细的啜泣声响起,满是伤感之意,极力忍耐着不大声哭喊。
婢女抬手轻叩门扉,
“夫人,老爷所寻医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