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沧桑的老妇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向着巧娘的方向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
“我可怜的巧娘啊!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他家任劳任怨,当牛做马,没有过一天清闲日子。
可如今呢?到头来竟然遭到这般嫌弃,这世上还有天理吗?老天爷为何不开开眼呐!”
巧娘听到老妇人的哭声,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与老妇人交汇的瞬间,她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苦涩。
她嘴唇微微颤抖,用极其微弱且沙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怎么来了。”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汉子连忙走上前几步,大声说道:
“我们要是再不来,你恐怕就要被中溪村的这帮家伙给活活欺负死了!”
他的话语刚落,周围原本围观的村民们顿时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表示不满。
有人喊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可没欺负巧娘!”
村长见状,眉头紧紧皱起,严肃地对那个汉子说道:“
巧娘她大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不能空口无凭就在这儿乱指责人。
咱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有什么事大家好商量嘛。”
“就是,空口白话谁不会说!”有人附和道。
那精明汉子眼珠子一转,指着巧娘说道:“这就是证据!若不是你们中溪村的人欺负我妹妹,她怎会才生产就站在这雪地里!”
人群中有人喊道:“这是你家巧娘自已不能生了,自请下堂,我们是在这里跟劝,怎的就成了欺负。”
“对对对,你们下溪村的人就爱空口白牙的冤枉人。”
村长见已经上升到两村之战了,不禁上前制止,几句话就将事情始末解释清楚。
巧娘的两个哥嫂十分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一向胆小的巧娘竟会提和离。
巧娘的大哥愤怒地瞪着她,吼道:“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主动提出和离?”
巧娘泪水涟涟,哽咽着说:“大哥,我不想再让大丫她们受委屈了……”
巧娘她娘也捶了她一拳,“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要和离,和离以后你吃啥,大丫她们吃啥?”
她大嫂劝道:“妹子,你可千万不要糊涂啊!你也知道我们都不富裕,养你几个侄儿侄女都成问题,若你和离,回家肯定是不成的…”
她二嫂也劝道:“而且你若是和离了,你侄女们的婚事以后就难了啊!”
巧娘本也没有想着回娘家,但听到他们的冷言冷语,心中绝望更甚,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沈云漫上前扶了她一把,环顾了一眼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怜悯之情。
她上前一步,冷笑道:“本小姐对你们这些家事不感兴趣,不过本小姐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巧娘从鬼门之中抢回来,还用了不少名贵药材,这治疗费用你们看谁来给。”
沈云漫的话音落下,现场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这……这怎么能让我们付呢?明明是你自愿救的。”大壮的娘率先开口。
沈云漫眼神一冷,“难道你们想赖账不成?我可不管那么多,今天这钱你们必须给。”
“可是,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钱啊……”大壮娘哭丧着脸说道,随即埋怨的看了一眼大壮,心中责怪他乱去请人。
大壮当时满心满眼都只有救巧娘这一件事,哪想到银子的事情。
只见他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开口问道:“不……不知道贵……贵人,您究竟需……需要多……多少银子啊?”
沈云漫闻言,慢悠悠地伸出了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
一旁的大壮娘见状,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立马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啥?不会是要十两银子吧!”她的声音尖锐刺耳,震得在场之人耳朵嗡嗡作响。
然而,沈云漫却只是冷冷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非也,不是十两,而是整整一百两。”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人群中炸响,
“一百两?”
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医士赶忙走上前来,向大家解释道:
“诸位有所不知,这一百两银子都是我们家大小姐心善,看你们可怜才故意少说的。
为了救这位巧娘,老夫可是耗费了一根极为珍贵的百年人参呐!
若不是有这根百年人参吊着命,别说是让她能像如今这般好端端地站在此处与大家说话了,恐怕早就已经一尸两命喽!”
众人回想起先前确实曾听到过巧娘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再看看此刻活生生的巧娘,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似乎这一百两银子确实说得少了些呢。
这时,村长站出来打圆场,“这位贵人,大壮家一时确实拿不出来,要不您宽限些时日。”
沈云漫还未说话大壮娘却不答应了,她哭喊道:“
真是作孽啊!生个孩子居然要一百两,这个媳妇我们家要不起了,反正她也想走,我这就让大壮写了休书送她回娘家去。”
巧娘娘家众人一听,立马就不干了。
她大哥道:“巧娘生的是你家的人,跟我们有啥关系?你们休想把这笔钱赖到我们身上。”
“她生的就是一个丫头片子,我们家不稀罕,大壮你赶紧请村长给写一封休书,把这个赔钱货赶出去。”大壮娘一边拉扯大壮,一边嫌弃的喊道。
大壮一时不知如何做,只能呆呆的看着巧娘,而巧娘已经绝望的闭上双眼。
沈云漫见事情发展到如此,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她看向巧娘问道:
“现在你婆家娘家都不想替你付钱,我看你自已也付不起,要不你卖身给我,下半辈子就给我当婢女还药费吧!”
巧娘听到这话,立马睁开眼睛满脸感激地看向沈云漫,随即跪地磕头,“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奴家愿意卖身给小姐。”
沈云漫看向巧云,“你可想清楚了,一旦卖身就是一辈子的奴婢。”
巧娘感激地看了沈云漫一眼,咬咬牙说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跟小姐走。”随即她又为难道:“不知小姐可否允许我将四个闺女带上。”
沈云漫不置可否:“只要你婆家同意她们卖身给我,我没意见。”
大壮见此情形,急忙将巧娘扶起,“使不得使不得,娘子快快起来。”
然而,大壮娘却在一旁骂道:“你个傻小子,还不快谢谢人家小姐,不然咱们家可要被你这婆娘拖累死了。”
说罢,便硬拉着大壮站远一些。
而巧娘的娘家众人也未说话。
沈云漫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感叹万分。
她看向众人,“那就请众人做个见证,今日巧娘与她四个闺女自愿卖身与我还债,巧云娘家与婆家均无异议,从此以后她们就是我的奴婢,与其他人一律毫无关系。”
说完,沈云漫拿出秋竹带回来的契书。
“口说无凭请大家在这个上面盖个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