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在一片艳阳天里,楚清鸢带着慕凡,还有沈府的丫鬟和小厮,浩浩荡荡地前往鹿临书院。
这鹿临书院,离永宁镇不远,也就坐半天马车的距离。
楚清鸢打着前往鹿临书院看望沈溪亭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去永宁镇查一桩陈年旧案,这桩案子是她报仇的关键。
但,这鹿临书院,离宣城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要穿过西郊才能到达。
考虑到楚清鸢的安危,沈承不仅在明面上派了不少人保护她,她身边也有不少的沈家暗卫。
这次,谁也没有那个胆量敢行刺楚清鸢!
所以,一行人很顺利地来到了西郊。
马车停靠休息时,楚清鸢带着慕凡,两人来到了一座小山顶,那里立着一座墓碑,墓碑上写着漱玉的名字。
慕凡并没有靠近,只是守在不远的地方,他知道公子有些话要单独跟漱玉说。
楚清鸢默默地看着漱玉的墓碑,抬手摸了摸刻着“漱玉”字样的地方。
她的双眼微红,“漱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家公主现在才来看你,不过按照你的性格,你也不会怪我,唔。”她笑着擦了擦眼泪。
隔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平稳一些后,楚清鸢接着道:“你在那边一切还好吧。你放心,很快,我就会让伤害我们的人去陪你。”
“我知道,你总是担心我,所以现在,我想告诉,我很好,只是有时候时不时会想你。”
“如果你也想我了,可以来我的梦里,我等你。”
楚清鸢将手中的花放在墓碑前,慢慢转身,离去。
楚清鸢来到慕凡身边,“你去看看她吧!”
慕凡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迈步走向漱玉的墓碑。
他的坚强在看到漱玉的墓碑时露了馅。
“漱玉姐,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我才能活得好好的,也才能遇见公子。”
“现在,你不在我身边了,而我也在长大,我以后会保护好公子,保护好慕情他们,你不用太过担心。”
“还有,请你保佑公子,让他少些苦难吧!”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继续赶路。
几天后,一行人来到了鹿临书院。
接到消息的沈溪亭早已向大儒告假,等在了书院门口。
楚清鸢下马车,看着暮光下的沈溪亭,半年不见,身上的那股清冷端正的气质倒是更浓了。
在她打量沈溪亭时,他也在注视着楚清鸢。
半年不见,他的这位“表弟”倒是长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些,那双眼睛仍旧是最亮的。
在他愣神之际,楚清鸢已经来到他的身前。
“溪亭表哥,好久不见,刚好家中要给你送衣物和用品,我就跟着队伍来游玩一番。”
“我可是听说这鹿临书院风景秀丽,十分适合游览呢!”
沈溪亭回过神来,“游玩一番”?他不是第一天认识眼前这位小公主,自然不会相信她会闲来无事跑来这地方游玩。
但他也不会戳穿她。
“好,既然阿清来了,那我就带你在外围逛一逛,但这书院内部,我也没办法带你进去。”
楚清鸢清楚鹿临书院的规矩,非院内学子不得入内。
当然,因为鹿临书院的特殊性,为了方便家中送来所需的物品,经过许可后,可以将家里人安置在书院外围。
但那些随行的丫鬟和小厮,只能安排在附近的客栈。
沈府的丫鬟和小厮在书院内侍卫的帮助下,沿着特定的小路,将带来的物品陆续搬到沈溪亭院中。
而楚清鸢,则跟在沈溪亭身边,朝着客舍而去。
虽然没有见过鹿临书院的全貌,但单凭书院外门,楚清鸢也感受到了它的独立性。
比起弘文馆的质朴奢华,鹿临书院是真的朴素。
但这并不影响它在大虞的地位。如果说弘文馆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那鹿临书院就是成为大虞掌权者的龙门。
这鹿临书院里,聚集了大虞最优秀的大儒,以及在朝堂中翻云覆雨但仍旧全身而退的老臣。
按照21世纪的理解,这里是培养政治家的摇篮。
从这里出来的人,无一不是大虞未来呼风唤雨的人。
来到客舍的屋内,里面的陈设简单但也雅致。
毕竟,那些人年轻时就身居高位或者深受敬仰,隐居在此地自然也不会亏待了自已。
加上这书院里的学子,绝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这客舍自是不差。
至于楚清鸢觉得的“朴素”,她认为是为了满足一个“隐”字。
天色也不早了,沈溪亭并没有久留,和楚清鸢没说几句话就起身离开。
楚清鸢知道,自已只能在这里待个三四天就必须离开,不然容易惹人怀疑。
所以,第二天,她直接以舟车劳顿伤了身体为由,闭门不出。加上沈溪亭的掩护,她来了一招金蝉脱壳,顺利前往永宁镇。
中途,为了掩人耳目,楚清鸢和慕凡将马车换成了牛车,扮成了一路往北,前去北方投奔姑母的两兄妹。
看着楚清鸢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娃装扮,慕凡觉得有些新奇,他想,就连他都认不出牛车上的人和“沈清”会是同一个人,那其他人更是不可能认得出来。
“公子,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查?”
楚清鸢哼了声,“嗯?”
慕凡自觉失言,“小妹。”
楚清鸢闻言,点了点头,“这么多年,这个秘密都没被捅出去,肯定不简单,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这一路上,楚清鸢一直在复盘,但整件事情还是很不对劲,她觉得自已遗漏了一个关键点。
在颠簸和摇晃中,牛车来到镇子门口。
这“永宁镇”不愧是“永宁”,百姓的生活似乎平静无痕,但谁能想到这份平静下蕴含着的风浪。
楚清鸢心里并不想打破这份“永宁”,但于私于理,她都不能置之不理。
不肃清风浪,“永宁”终有隐患。
永宁镇不大,她和慕凡刚好遇上了百姓赶集的日子。
街上到处是小商贩,他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经过一番询问,两人终于在两棵大槐树旁找到了整个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