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栖阁,漱玉正在为楚清鸢擦拭头发,她的脸上也显出一丝忧虑。
楚清鸢一脸惬意,思绪早就溜到了九霄云外。
今日早晨,书房里,她看到了沈承从李达阳那里得到的信件,越看,她越是心寒。她真的感慨,有时候国家羸弱真是因为朝廷中存在着这些蛀虫。
不过,楚清鸢也清楚,像李达阳这种趋炎附势、自私自利的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他一定会以出卖别人为条件去找人救自已。
这不,慕凡刚刚跟踪了他,果然发现了他和楚霖,也就是她的那个大皇兄私下见面。
看来,这是信不过自已的主子了,不,应该说是前主子。不过,与虎谋皮,终究会被虎所噬。
不管李达阳和楚霖有什么密谋,楚清鸢绝对不会轻易让李达阳逃脱罪责,不然,她就对不起自已每天吃的那口饭,那是多少边疆将士马革裹尸换来的。
楚清鸢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手段,可以用第一次,就可以用第二次。她朝着漱玉一阵低语。
漱玉听完,点了点头,“我会办好。”
在新年即将来临的前一天,一份奏书激起了千层浪,皇帝召集文武百官重新回朝。
朝堂上,沈沉知早已跪在了朝堂外,他风尘仆仆,但整个人还算整洁得体,不会御前失仪。
朝中的官员见到沈沉知,走进殿后,纷纷将目光转向赶来的沈承身上,似乎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大事。
礼官大喝一声:“陛下驾到!”
众臣纷纷跪下,“陛下万安!”沈沉知也将头磕到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旁听朝政,有些紧张,但他也知道今日之事万万不可掉链子。
楚纲一脸不悦地端坐在龙椅上,将手中的奏折丢到桌上。
“你们一个个说着万安,却把孤当成傻子戏弄!嗯?怎么,孤最近是不怎么理朝政,给你们胆子了?”
龙椅下首跪着的很多大臣,还在懵圈的状态,他们刚刚正在家中享受一家团圆的和乐呢。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虽然不知道皇帝震怒的原因,但他们还是高声请皇帝息怒。
楚纲瞅了眼底下的朝臣,“平身吧!”
众臣高呼“谢陛下”后,纷纷起身。
楚纲看着透过人头,看着站在殿外的男子,又看了看站在殿首的他的肱骨之臣。
他朝身边的福公公看了眼,福公公立即明白楚纲的意思。
“宣镇北军副将沈沉知觐见!”
沈沉知缓缓地从殿门外进入朝堂,路过他的父亲身边,跪下,“陛下万岁!”
楚纲瞧了眼父子两人,还真是稀奇,一门文臣出了个武将。
“沈副将,将你和石横在宁城所查到的事情告诉孤的这些朝臣们。”
沈沉知低头,将他们查探军械案的始末娓娓道来,并且,在最后,他声音铿锵地道:“还请陛下明察,还因此事而战死沙场的所有将士一个公道,还所有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一个公道!”
朝臣们听完沈沉知的话语,有文官一脸的沉静,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有些武官一脸的愤慨,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上来的,其他的朝臣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沈承,暗想着丞相大人的算盘。
楚霖一脸的恭顺谦和,掩饰着心中的阴谋。
楚纲将廷下朝臣的神色尽收眼底,他可以容忍他的臣子贪,但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动摇自已的皇位。
“傅爱卿,此事就交给你刑部,务必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给边疆将士一个交代!”
傅正虽已年过花甲之龄,但仍旧精神抖擞、身体健硕,他跪下,“老臣谨遵陛下旨意,定会将此事查得清清楚楚,不辜负陛下,不辜负百姓,不辜负边境将士!”
楚纲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往下,见沈沉知还跪在地上,“沈副将,起身吧!既然此次军械案是你提起,那你就协助傅爱卿处理此事。”
沈沉知叩首,“多谢陛下!”
第二天一早,刑部的案桌上,就摆着李达阳与乌旦国暗中交易军械的信件。
刑部的办事效率很快,傅正立刻派人查封了李府,捉拿了李达阳。
在刑部大牢里,只上过基础刑具的李达阳就供认不讳,认下了私卖军械、通敌叛国的罪名,而且,他还供出了此事的主谋是三皇子,自已只是听命行事。
但傅正是什么人,长期浸淫在官场的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但他不想过早的陷入皇子争储的漩涡中,只好将李达阳的认罪状书呈上御前。
三皇子这回倒是遭了无妄之灾,走私军械这件事,他还真是不知具体的情况。在他的潜意识里,手底下的官员借着自已的势谋取一些利益无可厚非,所以当时他的暗卫禀告李达阳可能存在以权谋私的情况时,他也没当回事。
看过李达阳的认罪书,楚纲震怒。在他眼里,一个儿子可以私卖军械,那也可以私藏军械,而他不允许任何人威胁皇权,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亲生儿子。
所以,楚纲看到这封认罪书后,不顾傅正等人对此事的疑虑,直接下了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皇子楚昭,私卖军械予敌,致边关受损,罪不容赦。即日起,削其实权,保留皇子身份,以观后效。
王皇后教养无方,夺掌宫之权,禁足金凤宫,无诏不得出。
兵部左侍郎李达阳,私卖军械,通敌叛国,诛九族。
望众卿以此为戒,共守国法。
钦此!
”
三皇子府,楚昭跪着,埋首接过圣旨,他整个人都在轻微地颤动。
等到宣旨的太监走后,他将圣旨咻地甩出去,虎口处满是红印。
他身边的贴身侍卫成五使了个眼色,马上有小厮将丢在不远处的圣旨捡了回来,那小厮颤颤巍巍地跪下,将圣旨往楚昭的方向呈上。
成五轻声提醒:“殿下。”
楚昭似乎从茫然、愤怒和不甘等多种情绪杂糅的虚幻中回过神来。
他的双眼闪过一丝怨毒,从那小厮的手中狠狠地夺过圣旨,紧紧地攥在手上。
那小厮吓得晕了过去。
楚昭站起身,朝着身边的成五毫无感情地吩咐道:“处理了。”
成五似乎习以为常,眼都不眨一下,一刀刀了结了所有和楚昭一起接旨的下人。
下人们来不及挣扎,就已经死不瞑目,鲜血染红了地板。暗卫出现,处理了地上的尸体,擦干净地上的血迹。
很快,这个地方恢复了干净平静,与往常无异。
金凤宫,王皇后异常平静地接过圣旨,多年的后宫浸淫,她早已做到在外人面前喜怒不形于色。
只不过,回到寝宫的她,摔碎了梳妆台上的一整套头面,宫人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王皇后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根牡丹样式金钗,拉过贴身大宫女的手,狠狠地划在白皙的皮肤上。
即使疼得额头冒汗、嘴唇苍白,菊香愣是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生怕刺激了她眼前这个戾气横生的主子。
王皇后看着菊香手上深深浅浅的伤疤,以及现在正在缓缓渗出的血,心里的恨与怨才稍稍得到一丝丝的释放。
“滚出去!”
菊香惨白着脸,脚步虚浮地往寝宫门外退,“是。”
她退到寝宫外时,甚至还在庆幸自已还能活着!近些年来,皇后越来越暴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