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鸢一进门,庭院里已经站满了五六十位绣娘,这些绣娘是绣制新式衣裳的主力,她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人群时不时骚动。
众绣娘们瞬间被眼前的这位清秀俊美的小公子吸引了视线。
田妈妈咳嗽了一声,众人才惊觉自已走了神,她们这时才发现小公子身边站着的夫人正是陶掌柜,按她们的猜想,那位小公子应该是陶掌柜的儿子。
“奴家见过陶掌柜,见过小公子。”绣娘们两臂合拢向前伸直,右手微曲,左手附其上,两臂自额头下移至胸,同时上身鞠躬四十五度,向陶思和楚清鸢行了礼。
陶思和楚清鸢也回了个简单的礼,“不必多礼!”
楚清鸢:“所有人面朝本公子,站成两路。”
听到吩咐后的绣娘们,相互推搡、结伴,花了好些时间才站成楚清鸢要求的队形。
而楚清鸢和陶思两人,则走到庭院里坐下。亭子略高,楚清鸢正好可以与她们平视。
绣娘们亲眼看着小公子坐在主位上,而陶掌柜坐在次位。这下子,她们也发现自已的想法偏了,看起来,这位小公子才是真正的主子。
楚清鸢并不关心她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她只想在最低损失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楚清鸢耐着性子坐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话,而陶思见楚清鸢如此,自已也不会开口打乱公子的计划。
时间悄然流逝,整个庭院中只能听到楚清鸢翻看绣娘们的文书时的翻页声。
阳光刺眼但温度并不高,晒着太阳的绣娘们感到暖融融的,加之周围环境的安静,她们感到异常瞌睡,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
就在众绣娘们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刻,楚清鸢从袖口处射出了两支箭。
咻的一声,这两支箭精准无误地从她们的面部穿横而过,啪的一声,它们落在队伍的最后一名绣娘身旁。
绣娘们惊慌失措,掩面大声尖叫,并开始往两侧四处逃窜,生怕丢了性命。
陶思眼里流露出诧异,什么时候公子的武功这么好了?
楚清鸢抬眼一扫,将众人的神色看在了眼里。
等到庭院彻底安静了,楚清鸢从位置上站起来,拱手致歉,“诸位见谅,本公子也是不得不这样做!想来大家也知道,新式衣裳出了些问题,而问题就出在绣制阶段,如果没有查清楚,诸位怕是要和在下一起下狱。”
绣娘们听到这话,面上的神色才有所好转,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们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好相与的小公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
见庭院四周的绣娘们没有动静,楚清鸢语气轻缓温柔地说着话,“诸位,本公子再给你们之中心向外的人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不然等我将人揪出来,可不会怜香惜玉。”
“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不多但也够考虑了。”
楚清鸢的声音温柔得让她们毛骨悚然,庭院里也静得可怕。
有人终于熬不住,主动向楚清鸢交代。
对于主动交代的人,楚清鸢并没有为难她们,但楚清鸢也不会收下这些吃里扒外的人,她们被解雇了。
不过,也有人嘴硬不肯承认,楚清鸢不惯着她们,将文书甩在她们面前,一字一句说得还想反驳的人哑口无言。
面对这些知错不改之人,楚清鸢让门口的侍卫将她们交给了官府,自有律法惩处她们。
尽管楚清鸢能猜到是谁想要破坏她的生意,但凡事要讲证据。所以,楚清鸢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从官府手里审出指使她们的人。
至于剩下的这些绣娘,其中也不乏包庇之人,这次,楚清鸢放她们一马。
“诸位,还请好好对待这份活计,不要让信任诸位的顾客失望。大家有什么困难,尤其是钱财方面,可以直接跟掌柜们提,她们会帮助大家。”
楚清鸢刚说完,从亭子里走到庭院空地,捡起一支箭,眼皮都不眨一下划破了自已的左手。
鲜血流出,疼痛让她微微颤栗,额头冒出虚汗。
众人震惊地望着她,陶思甚至顾不得仪态,重重地喊了声“公子!”
陶思来到楚清鸢身边,想要给她包扎,但楚清鸢摇了摇头。
她将左手举起来,阳光下,流动的血似乎反光,灼伤着在场之人的心。
“这件事情,也有本公子的问题,今天让大家受惊了,这道伤口,算是对大家的一个交代。”
绣娘们朝着楚清鸢的方向行了一个礼,“请公子恕罪,我等日后定不辜负公子的嘱托。”
楚清鸢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这笑与刚才那冷漠的笑不一样,它是纯粹的。
“好了,大家回去吧!”
陶思有些心疼地给楚清鸢止血包扎,“公子,何至于此!”
楚清鸢嘶的轻哼一声,陶思处理得更轻柔小心。
楚清鸢缓缓开口:“陶掌柜,她们犯错,我也有御下不严之责,而且,我还吓到了她们,不给一个像样的交代,那怎么说的过去?以后她们还会认真做事?”
陶思汗颜,愧疚之情溢于言表,“还请公子恕罪,是我没有约束好陶氏的绣娘。”
今日查出来的那些吃里扒外之人,八成都是原先陶氏的绣娘。
楚清鸢的脸色没变,“好了,下不为例,本公子会制定一个新的规矩,以此作为整顿的开始。”
处理好绣娘的事情后,楚清鸢并没有直接回沈府,而是再次回到了锦绣坊。
这件事情,越拖损失越大,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给世人一个交代。
楚清鸢回来时,来换衣裳的人已经很少了。
胡掌柜将玉佩还给了楚清鸢,“公子,您的玉佩。”
楚清鸢接过玉佩,收进兜里。
丝造局的一位管事也来了,毕竟当时来官衙的人手里拿着沈家的玉佩。
楚清鸢给丝造局的管事和官员行了礼,“多谢几位大人,叨扰诸位。”
那些官员纷纷站起来,“职责所在,何言劳烦!”
他们可不敢得罪沈家,而这位小公子,还是沈丞相的关门弟子,以后很可能位极人臣,现在还是打好关系为好。
漱玉来到楚清鸢身边,一眼就发现了楚清鸢的手包着纱布。
“公子,您受伤了!”
楚清鸢用右手拉了拉漱玉的手,“没事,小伤而已。”
但漱玉还是很担心,整个人的脸色有些黑。
楚清鸢很快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锦绣坊上,“漱玉,那群大汉可有异动?”
漱玉点了点头,“如公子所料,他们在您走后不久,就开始闹事,但我们的人先一步制服了他们,将他们送了官。”
漱玉接着说,“公子,我担心有人在路上灭口,或者在城令府官衙上与他人串供,跟丞相打过招呼后,让慕凡带了几个沈家的侍卫跟着他们。”
楚清鸢刚拍了掌,疼痛让她的脸扭曲。
漱玉立刻扶着楚清鸢,“公子,您真的没事吧?”
楚清鸢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才忘记了自已左手有伤的事实,“没事,我不小心碰到的。漱玉,你处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