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屋内烛火摇曳,衬得旁边站立的那人脸色忽明忽暗,让人猜不到他此时的内心所想。
那人,正是大邺太子—谢廷稷,当然,他也是楚清鸢口中“不简单的少年”。
忽然,窗外一人影攒动,谢廷稷缓缓睁开了他的眼,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说。”
“回禀殿下,经属下查证,那片密林常年有盗匪,很少有人会经过。您遭遇刺杀那日,那里曾经历过一片厮杀。”
“他们中的一方是一群无恶不作的盗匪,另一方是从宫中离开的瑶贵妃和棣华公主。”
“所以属下猜测那日跟您一同逃亡到山洞里的人是棣华公主。但可疑的是,经暗一查证,瑶贵妃已经在前往寒山寺的路上,棣华公主同她在一起。”
“所以?”
“请殿下恕罪,宫中没有棣华公主的画像。继续查证还需要一些时日。”
谢廷稷冷声开口道:“希望本宫回到大邺之时,能看到结果。”
暗五应了声是,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瑰丽典雅的别院。
这座别院,正是谢廷稷在大虞的藏身之处。
月色下,别院里,谢廷稷身影单薄,浑身没有一丝人气。
第二日清早,楚清鸢是被一阵阵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吵醒的。
“漱玉,外面是怎么回事?”
楚清鸢知道漱玉的警惕,即使是夜晚她也不会真的睡死,所以开口问道。
漱玉知道楚清鸢已经醒了,于是开门,把早膳摆到桌上.
“公子,不到半月就是沈府二公子的生辰,府里的下人正在装饰和布置。”
听到沈家二公子,楚清鸢在宫中就听那些宫女们谈论过。
沈家二公子,沈溪亭,人如其名。
白衣清溪,俊雅似仙人入尘;
清贵如朗月照亭,凡物难扰其静;
小小年纪便温润净澈,年少以才名闻于宣城。
按照21世纪的说法,就是翩翩公子遗世而独立。
说实在的,楚清鸢对于这位“颇具圣人遗风”的二公子,还是很好奇的。
因为在她年少时,张院长给她讲过一些历史上著名的颇具风骨的文臣,他们铮铮铁骨,为国为民。
沈家二公子,就像是这些风骨文臣的缩小版。
“漱玉,派人告诉沈丞相一声,我要见他。”楚清鸢收回思绪后说。
“是。”
漱玉回答完后向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有家丁通报,让楚清鸢去书房。
昨日夜色昏暗,没有好好看过的丞相府,在今日变得清晰。
从温馨宁静的后院出发,精致的亭台楼阁点缀其间,小桥流水环绕四周。
走过一个拐角,一条曲径通幽的小道映入眼帘,两旁绿树成荫,花香袭人,小道尽头便是丞相府的前院。
前院是丞相处理政务,接见官员的重要场所,显得庄重严肃,气势恢宏。
跨上一道道的台阶,楚清鸢来到了书房门口。
“进。”书房内传来声音。
门口的家丁推开房门,楚清鸢缓缓走入。
许多年后,大虞海晏河清。
这盛世的缔造者,纵横捭阖睨四海。
沈承回首往昔,那场在书房与少年楚清鸢的交谈,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记忆的长空,每当想起,心中便泛起一阵惊叹,欣赏,温柔的复杂涟漪。
他始终记得,那时的楚清鸢还带着几分青涩与稚嫩,但她眼中光芒万丈,她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让他对国师当年“一代雄主,千古一帝”的预言有更深刻的印象。
两个时辰后,楚清鸢从书房出来,一路回到了客房。
“漱玉,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沈丞相的庆城的表弟之子沈清,直到属于我的天命到来,我才是棣华公主楚清鸢。”
“公主放心,无论公主是谁,属下誓死保护公主。”
与此同时,书房内的沈承,自诩经历过很多风雨,也被楚清鸢的话语所惊到,久久不能回神。
沈沉知走进书房,问道:“爹,公主和您说了什么?怎么用了两个时辰,而您还一脸震惊的样子。”
沈承拍了拍自家大儿子的肩膀,问:“沉知,你还记得你五岁时在干什么吗?”
沈沉知想起自已五岁时,调皮捣蛋气晕了自已母亲的黑历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问:“爹,您提这事干什么?与公主有关?”
沈承看了看自已这个有些傻愣的大儿子。
“那你知道,五岁时的公主,就是现在的公主,能从皇宫中顺利脱身,能安全地躲过杀人不眨眼的盗匪,等到府上的救援……”
听着父亲的话,沈沉知略有不服地说:“那大概率是瑶贵妃的原因。”
“沉知,世人皆说九公主痴傻,但你我都知道,九公主不傻。那你说,一个五岁的孩子是如何骗过后宫中那些女人的?而且你觉得瑶贵妃会在被追杀的途中丢下自已的女儿?”
沈沉知瞪了瞪眼,提高了声音。
“所以,爹,你想说九公主是一个心眼比莲蓬还多的人?换句话来说,您想说九公主是一个小小年纪就工于计谋的人?”
“不,沉知,生存环境决定生存方法,你爹我还没有那么狭隘。我想说的是,九公主善谋,但眼神干净,这在皇家不可多得。”
沈沉知有些迷糊了,悠悠开口:“所以呢?爹,您究竟想说什么?”
沈承并不打算直接告诉他这个大儿子他的决定,于是,又问:“你觉得溪亭怎么样?”
听他爹提起自已的弟弟,他眉眼带笑,一脸骄傲。
“爹,那还用说,弟弟当然是文采斐然,宛如文曲重现。”
听自已的大儿子这样夸赞自已的小儿子,沈承还是骄傲的,语气微缓。
“你弟弟确实优秀,可在我看来,说起文采,公主殿下可能要更胜一筹。”
沈沉知皱了皱眉,不信,“爹,您开玩笑呢,弟弟可是从小就被名家大儒和您所教导,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名家大儒亲自教导公主殿下。好吧,就算瑶贵妃娘娘文采绝然,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学到多少?除非她天赋异禀。”
“沉知,公主殿下确实是天赋异禀。”
说着,便把刚才楚清鸢做的诗词给沈沉知看,这是他刚才抄录的。
沈沉知看完这些诗词,不得不承认他爹说的是对的。
因为即使自已走的是武将路线,但自已好歹也是沈家子孙,对文学的基本判断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