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楚昭打算将此事按下,来日再审时,一女声打破了堂前的沉默。
“等等,民女有证据呈上!”
来人,正是妙娘。
楚昭和傅正、以及堂上的官员都没有见过她,于是有官员问道:“你是何人?”
妙娘一改往日里的娇弱,恭敬却也坚定地朝着堂上诸位官员行礼。
“回各位大人,奴家原是永宁镇的镇民,今日前来,是为了长公主十七年前草菅人命一案而来。”
她停顿了一会,声音有些哽咽,“八年前,她也杀害了我唯一的妹妹。”
傅正皱了皱眉头,即使目前都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楚宁有罪,但他心里的怀疑逐渐加重,毕竟空穴来风,人言可畏。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有罪?”楚宁看着跪在地上的妙娘,已经明白她往日里的柔弱都是装的,“大家可能不知道,这位自称民女的人,是何身份?”
她偏过头瞅了眼郑厦,眼神扫过众人,“她可是郑国公的新宠,醉梦楼的美人呢!”
楚宁的话音刚落,堂上众人看妙娘的眼神变了。
自古沦落风尘之人总是被人轻贱!
可是,妙娘并没有自弃,她依旧挺直着身子,“公主殿下,民女如何沦落风尘您不是最清楚吗?”
“我与郑厦从小有婚约,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因为你,我们被拆散,再也没有见过面。”
妙娘眼中闪过泪光,“可是,就算如此,你还是没有停止自已的恶行,我的妹妹,只是想要替我问问郑厦为何离我而去,就被你害死。”
“还请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她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楚昭不耐烦地道:“好了,你有什么证据,拿出来,本殿下自是会给你一个公道。”他不关心她到底遭遇了何等的不公,一心只想得到证据,立功回到朝堂。
妙娘从怀中拿出一份有些破旧的绢帕。
那就是刘佩藏在苏姨娘梳妆盒里的证据。
郑厦手下的人确实没有办法潜入监视的刘府拿到证据。
但是,妙娘的姑姑可以。
她的姑姑,是永宁镇的客栈掌柜,楚清鸢就曾住过那里。
她写信给她的姑姑张掌柜,让她帮她找寻梳妆盒里的证据。
当时,各方势力都聚集在刘府,一个大的优势就是相互制衡,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给了张掌柜机会,她以购入刘府宅院为借口,多次出入刘府,打消盯梢之人的怀疑。
在最后一次前往刘府时,她光明正大地进入苏姨娘的院子,在那陈旧且不起眼的梳妆盒里,找到了一张绢帕。
她将那张绢帕当作是擦过灰尘的帕子带出了刘府,送往宣城,今日,刚好到妙娘手中。
“诸位大人,此方绢帕,上面有字迹,也有血迹,上面的内容也足以震惊所有人。”
等侍卫将绢帕呈上前,楚昭挑开绢帕,一看,怔了一下。
他和傅正对视一眼,都觉得事关重大,他们无法做主。
“来人,将此方绢帕呈给陛下。”傅正沉声道。
楚宁心中闪过不安,她总觉得算漏了什么。
一个时辰里,刑部堂上,一片寂静。
“皇上驾到!”
楚昭和傅正从位置上起身,和堂上的其他人一起跪地。
“臣参见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民女见过陛下。”
“皇妹见过皇兄。”
楚纲往主位走时,路过楚宁身旁,瞥了她一眼,只是,眼中没有了往日里的那丝温情。
他在主位上坐定,“起身。”
“谢陛下。”
“谢父皇。”
“谢皇兄。”
堂上安静下来后,楚昭立刻上前回禀,“父皇,儿臣无能,还请您决断。”
楚纲瞅了他这个儿子一眼,心中不满,但也没说什么,他现在心里烦得很。
“将它拿给楚宁看。”
福公公很有眼力劲,接过楚纲手中的绢帕,让身边的侍卫拿给了楚宁。
楚宁打开绢帕一看,脸色突然一阵惨白,紧紧地握着绢帕,浑身都在发颤。
楚纲看到她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原来她是知情的。
“楚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批藏在永宁镇的兵器,是为了你的亲兄长准备的吧。”楚纲声音冷然。
自已疼爱多年的妹妹,原来早已经背叛过他。
堂上,除了知情的几人,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
楚宁唇角勾起,眉眼里都是讽刺。
“呵,亲兄长?皇兄,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皇兄,还是敌不过一个血缘。”
“当年的母妃这样,你也亦然。”
她的脸上爆发出怒火,表情可怖。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对我,我为什么不能为自已考虑?!”她朝着楚纲低吼。
楚纲也被她激怒。
“楚宁,孤对你还不好吗?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她冷笑着,“好?当年,乌旦国来犯,大虞边境告急时,养了我十多年的母妃,在得知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后,没有丝毫犹豫就要让我代替她的亲生女儿和亲祭旗。”
“我一直以来敬爱的哥哥,在夺嫡时将我一个人留在皇宫,把我当成诱饵。”
“皇兄,你说,这些就是你说的好?还有,这些年,你明面上宠着我,但暗地里一直打压我,你以为我没有感受到?”
楚纲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堂上的众人简直想要找个地缝钻下去,这些秘闻是他们这种虾米可以听的吗!?
“没错,当时,我确实在永宁镇藏着兵器,一旦情况有变,我能保住性命。”
也许是将多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和伤露出来,心中的负担减轻,楚宁竟然觉得此时此刻如此的平静和安稳,这是她吃斋念佛、甚至杀人都没法获得的感觉。
原本今日,她有极大的把握脱身,但现在,她也不想再挣扎。
她这一生,所求所愿皆失去,她真的不想再尝失去的滋味。
“楚宁,你可认罪?”楚纲没有看她。
楚宁跪下,“我认罪。”
楚纲闭了闭眼,叹了口气,从主位上离开,决然而去。
“恭送陛下。”
有些官员身上的衣袍都湿了,他们面面相觑,害怕皇帝因此事迁怒于他们这些知情人。
楚昭看了眼下首的三人。
“将公主楚宁暂时收押在刑部监牢,等候陛下旨意。”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郑厦累到极致,倒在了郑七的身上。
妙娘和郑七一起扶着郑厦,坐马车回了醉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