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东起大宋和西夏的交界之处,大部分都在西夏境内,延绵数千里,南北辽阔上千里,横跨数个国家,一直延伸至西域。
皑皑雪山之巅,有一特殊植物,名叫天山雪莲,乃是治疗内伤的圣药,尤其是千年雪莲,更是无上贡品,只有皇家才能享用。这也引来无数寻宝之人,想要寻得天山雪莲。不要说千年雪莲,只要挖到一株百年雪莲,便能换取一辈子荣华富贵。
在靠近天山脚下,一处叫南岸的小镇,最近颇为热闹。
如今刚过初夏,正是天山雪莲即将盛开的时候,无数采莲客都齐聚于天山,这些人,要吃穿用度,自然需要落脚之地,久而久之,便在这天山脚下,形成一个小镇,往来商旅,住宿交易都在这里完成。
张三丰离开少林后,一路北上,后又往西边走,终于来到天山。
他只知道,灵鹫宫在缥缈峰,可缥缈峰在哪却不清楚。
天山太过辽阔,山峰无数。如果缥缈峰是什么奇山俊岭还好说,可原著中记载,缥缈峰在天山南麓,海拔不高,隐藏在一片山峦之中,这就难找了。
只因缥缈峰没有冰雪,反而多雾,一年中倒有半年无法看清山中面貌,所以叫做缥缈峰。
不过,灵鹫宫有数百弟子,吃喝用度,不可能自给自足,肯定要在外面采购。所以张三丰来到了天山南麓这个叫“南岸”的小镇,如果灵鹫宫的人在附近出现过,肯定能打听到。
找到一家酒馆,张三丰叫小二温了两壶酒,又叫了半只西夏的烤羊,一边吃,一边打听起来。
“灵鹫宫?”
店小二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张三丰也不怀疑,灵鹫宫地处天山,但是平时不显山露水,就连控制的势力,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也都是沿海的一些帮派,在天山附近反而十分低调。
不过,毕竟是一方势力,吃喝用度绝不会少,肯定能留下蛛丝马迹。
张三丰便让小二打听一番,看看,有没有人经常采购大量物资。
这么一说,店小二倒是来了兴趣,道:“我以前在粮铺干过,你说的这种情况,还真的遇到过。当时有几个蒙面的女子来采购粮油,要了几十车,可是只让我们送到山脚下。你说,她们几个女人,如何能把那么多物资运上山?真是奇怪。”
闻言,张三丰眼睛不由一亮。
看来,线索找到了。
“你可记得,是送到哪座山脚下?”张三丰问道。
店小二的印象十分深刻,道:“就是在南边坛子口,那是进天山的必经之路。至于进去之后,她们要去哪我们就不知道了!”
见张三丰皱眉,店小二好心提醒道:“你若是真想在天山里找什么,不管是人还是东西,还有比他们更了解情况的吗?”
见店小二指向角落里的几个老汉,张三丰疑惑道:“他们是?”
“采莲客啊!”
店小二道:“他们可是采了一辈子天山雪莲的老客了,不敢说把整个天山都熟悉,但是至少附近几百里的山肯定是摸透了。这些人年纪大了,平时很少进山,但是也有不少外地来收购天山雪莲的商客需要向导,便会找他们!你要是需要进山,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就是价钱有些高。”
那几个老汉,似乎听到了店小二的话,笑着冲二人点了点头,显然双方认识。店小二应该也是在帮他们招揽生意,至于有没有好处,肯定不会白忙活。
张三丰没有拒绝,他确实需要一个向导。
实在是天山太过于辽阔,几千公里,山脉层峦,自己得找到什么时候?
旋即,其中一个老汉在店小二的介绍下,和张三丰约定好进山的价钱,二人吃过午饭,当即出发。
在出发前,张三丰给了店小二十两银子,让他帮自己打听灵鹫宫的消息,如果得到准确消息,还有一百两赏钱。
二人离开后,店小二带着对一百两奖赏的向往,找到了当初的粮店。
“你说,有人向你打听灵鹫宫?”粮店老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是啊,那老道士可是大方的狠,说谁能给出线索,就给五十两银子!”店小二露出一丝“憨憨”的笑容。
“好了,我要是知道了,肯定告诉你!”
老板把店小二打发走后,立即回到后院,打开笼子,将一只鸽子放飞。
对于这些,张三丰并不知道。知道了也只会淡然一笑,这其实是他故意为之。
如果镇上有灵鹫宫的人,在得知有人打听灵鹫宫的消息,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
自己也干脆趁着这段空档时间,上天山走走,说不定,运气好,找到千年雪莲呢?
到了张三丰如今这个境界,普通的东西对他根本没有效果,就连少林大还丹,也吃过。不过,天山雪莲倒是没吃过。
老汉进了半辈子山,非常有经验,早就准备好了包裹,背篓里面,还有羊皮毡子和厚厚的袄子。
老汉解释道:“老道长你别看现在是夏天,可要是进了山,那就是四季变化,天气无常。山下像火炉,山顶的雪还没化呢!”
说着,老汉又提醒张三丰,准备一些物资,防寒衣物什么的。
张三丰淡淡一笑,表示不需要,老汉见劝不动,只能摇头,暗道,人都说活到老学到老,实际上越老越顽固。这老道长死活不听劝,等进了山,到了晚上被寒风一吹,就知道难受了。这一趟,估计明天就能回来,简直白赚。
二人进山,一路北上。大路上,时不时有往来的人,都是采莲客,大多人都认识,相互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开。采莲客都有自己的路,不会轻易分享。
一番交谈下来,张三丰知道了老汉的名字,辛老根,一个很质朴的名字。
辛老根实际上才四十多岁,看上去却比的上六十岁多的人,脸上的皮肤都有些干裂。在得知张三丰一百多岁后,辛老根先是一愣,旋即连呼老神仙。
这个年代,人到七十古来稀,八十岁就已经是极少见,一百岁的更是闻所未闻,更别说像张三丰这样身姿矫健的人了。
辛老根不禁好奇,张三丰年纪这么大了,还进山做什么?山里环境恶劣,一不小心,就可能出不来了。
张三丰笑了笑,随意找了个借口,道:“我活了百岁,还会怕死吗?只是听说天山之中,有神仙隐居,特来求仙问道。”
辛老根不由咂咂嘴,妈呀,活了一百多岁还嫌不够,还想求仙问道,寻长生不成?自己倒是不奢求能活百岁,只求能再活二十年,多给孩子攒点钱,想到自己孩子,当兵入伍,如今也混了个小官,可惜家里不能帮他,若是能寻一株雪莲,拿去给儿子求个门路,便能调离这边境寒苦之地。
这般想着,忽的听张三丰问道:“你在天山几十年,可曾听说过这山里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辛老根没有怀疑,只当张三丰是想寻找神仙隐居之地,摇摇头,道:“我们采莲客,都是往那山巅苦寒之地去,环境越恶劣,就越有希望能采到雪莲,就算天山有神仙,哪会去那种地方吃苦?”
“就没有什么好地方吗?”张三丰皱眉。
辛老根苦笑道:“山里就算有好地方,也轮不到我们啊!只有那些没人愿意去的地方,才轮得到我们这些老百姓去拼一拼。”
语气有些无奈,却说的实在。
底层的小老百姓,哪有这个做选择?有好的机会,哪里轮得上自己?只有别人看不上的边边角角才轮的到老百姓,就这,还需要无数人去抢,甚至拿命去拼。
辛老根见张三丰没什么架子,也打开了话匣子,除了给张三丰介绍天山的风土人情,便是说自己的家事,三句话离不开自己那个当兵的儿子。
“老道长,你不知道,我是不愿意让儿子去当兵的,好男不当兵。可惜那小子心思野,看不上采莲种地的日子,执意要去当兵,我就拿了半辈子积蓄给他找了门路,这小子倒也争气,当了个队长,手底下如今有二十多号人呢!”辛老根神情十分自豪。
张三丰笑着点了点头,道:“保家卫国,是个好男儿!”
二人渐渐进入深山,大路早已消失不见,也再看不到别的采莲客。
又翻过一座山,辛老根气喘吁吁,有些坚持不住了。看着面色如常的张三丰,心中惊讶,暗道走了这么久,自己这个常年在天山的老采莲客都走不动,这老道长却面色如常,连汗都没见到,难怪他家里人放心他自己来天山。
眼见天色渐晚,辛老根在树林间匆忙搭好帐篷。
张三丰拒绝了对方的邀请,找了棵大树,飞身一跃,上了树,盘坐在树巅,修炼起来。
这一幕,又把辛老根看得一愣一愣的,心中震惊,难不成真是老神仙,来求仙访友?
夜色中,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帐篷里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张三丰盘坐在树上,已经进入了内景地之中。
哪怕早已达到了大宗师巅峰,张三丰对修炼也从未懈怠。
尤其是来到天龙世界,张三丰发现,内景地中,能接引到的天地元气也比倚天世界更多了,尽管,增长有限,但是积少成多,总有一日能发生质变。
内景地中,张三丰盘坐,随着无根树轻轻颤动,一点点星光从虚无之地被接引而来,落在他的身上,潜移默化改造他苍老的身躯。
张三丰能感觉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大概恢复到了六十岁左右。长此以往,恢复壮年也不是不可能。如果能得到逍遥派的长春功,或许真能逆转青春。
吸收了一阵天地元气后,无根树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竟然拔地而起,迈着两条如人腿一样的根须,围绕着张三丰跑来跑去。
这……
张三丰有些无语,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反正,进入天龙世界后,或许是因为天地元气的增加,无根树就变得更加活跃了。
忽的,张三丰目光微微一凝,发觉了异常之处。
他伸手一抓,把无根树薅了过来,仔细盯着一处打量起来。
无根树似乎有些不满,扭动着两条人腿一样的根须乱踢,两条跟手臂一样的树枝也胡乱挥舞,差点把张三丰的胡子扯下来。
“别动!”
张三丰仔细盯着一处,终于发现了不对。
在其中一根“手臂”枝条上,竟然冒出了一个细小的“包”,好似花骨朵,还没有长出来的样子。不到芝麻大,如果不是天天相处,张三丰还不一定能发现。
这是吸收天地元气,要发芽了?
也不知道,这玩意发芽之后,有什么作用。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张三丰忍住好奇,把它放下。
这回无根树老实了,扎根于虚空之中,呼呼吸收其稀薄的天地元气。
半夜,张三丰忽的张开双眼,不远处的树丛之中,一双如灯笼一般的眼睛在黑夜中冒着幽幽的光,只是,那凶兽好似有些怕火,没有轻举妄动。
过了好一会儿,见篝火衰弱,没有什么威胁,那东西终于动了,跳了出来。
借着火光,可以看清,竟是一头丈许长的老虎,悄无声息的朝着帐篷逼近。
忽的,空中一道剑气射过。
噗嗤——
老虎当即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
第二日清晨,辛老根一觉醒来,刚走出帐篷便见一头猛虎,吓得直接摔了个跟头。
“虫……大虫……完了,老道长被大虫吃掉了。”辛老根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没看到张三丰,当即认为肯定被老虎吃掉了。
张三丰轻笑了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
“老道长,您没事?”
辛老根这才发现,老虎身体都僵了。
“这老虎是……您老杀的?”
问出这句话,辛老根决定自己有些蠢,这里除了张三丰哪还有别人?
“老神仙!”
辛老根越发决定张三丰不是凡人,这哪是来修仙问道的凡人,分明是寻仙访友的老神仙。
被张三丰一阵催促,辛老根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老虎尸体,多好的虎皮啊。
“你要是喜欢,等回头下山,把这虎皮剥了去。”张三丰笑道。
辛老根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行,这山上冰雪未化,虎尸一时半会不会腐烂,而且老虎居住之地,说明附近没有别的凶兽,老虎身体短时间内也不会被野兽吃掉。
就在二人离开后不久,又有两道身影到来,看着地上的虎尸,二人不由一惊,在看到老虎的死因仅仅是头上一个拇指大的小洞时,二人更是面色陡变。能杀死老虎,实力绝对不弱。
“你去禀报姥姥,就说有高手进入天山。我继续去追踪此人。”
“你要小心!”
“你放心,这里只有一条上山的路,我会远远追踪,给你们留下痕迹。”
张三丰还不知道,灵鹫宫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
此时,他已经来到了山巅。
别看山脚下是夏天,可是这山巅之上,白雪足足有一尺来深,寒风凛冽,刮在脸上生疼。辛老根紧紧的裹着羊皮袄,看张三丰一身宽松道袍,还能坦然自若,十分羡慕。
“老神仙,这里就是我以前挖雪莲的地方,今年的雪比往年融化的慢,雪莲还在雪下面。要是再等半个月,估计雪莲就会冒头!”辛老根在四处搜寻了一番,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扒开只找到一些草根,哪知道雪莲在哪?
需要等冰雪融化,才能找到雪莲。
张三丰微微闭目,感应了一番。
忽的,他抬手一掌拍出。
呼——
罡风猛地一吹,将地上的积雪纷纷倒卷,好似吹雪机一般,清空了一大片,露出一片嫩绿色。
“雪莲!”
辛老根眼睛顿时一亮。
能在冰天雪地里发芽的生长的,除了雪莲,还能有什么。
“可惜,都是幼苗,这个地方,我去年挖过,找到两棵五年雪莲!”辛老根看了看,认出了这个老地方。
张三丰不以为意,如法炮制,接连拍出几掌。
瞬间,山巅之上,好似刮起了风暴,地上的积雪全部被卷上了天空,地面上露出一大片一大片的绿色。
辛老根震惊之余,在地上细细翻找起来。
可惜,一通寻找也只发现了几颗十来年的雪莲,虽然也能值十几两银子,但是很显然不入张三丰的眼。
最后,辛老根犹豫了一番,这才说道:“老神仙,你有这吹雪的本事,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那里常年被冰雪覆盖从未融化过,你若想找百年以上的雪莲,或许那里能找到。”
山巅的雪不会完全融化,有些地方,常年累月被冰雪覆盖,从未融化过,这种地方,才有可能出现百年雪莲。其他地方,基本上都被找遍了。
跟随辛老根绕到山巅背面,这种地方背阳而生,一般都不会有雪莲生长,但是,寻着辛老根指的方向,只见对面是山巅斜下方一处绝地。
这个山巅,在旁边好似被人劈开,只不过劈外了,另一边,有一个小小的山峰,距离有数十丈,中间是被冰雪覆盖,陡峭垂直的绝壁,根本过不去。
不过,对于张三丰而言,倒非难事。
旋即,在辛老根惊骇的目光中,张三丰凌空一跃,震塌一片冰雪后,整个人如一只大鸟,飞掠数十丈,最后轻飘飘的落在了绝壁之上。
噗噗噗……
常年的积雪震动,纷纷碎裂,朝着下方滑落,露出了这片地方的真实模样。
一大片,青绿色的植物冒出了头。
“雪莲,好多雪莲!”
尤其是,在最中央,一颗三尺多高的雪莲,盛开这一朵脸盆大的花朵,翠绿色的花朵,在白皑皑的冰雪世界,宛如圣女在风中摇曳,格外的亮眼。
辛老根忍不住惊呼,“那……该不会是千年雪莲吧!”辛老根不是没见过百年雪莲,跟眼前这朵雪莲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张三丰心中一动,伸手将雪莲摘下。
忽然,他感觉到,内景天地中,无根树跳了起来。
“你想要?”
张三丰奇怪,无根树为何会对千年雪莲感兴趣。
他将千年雪莲送入内景地中。
下一刻,无根树深处一条根须,搭在千年雪莲之上。
紧接着,雪莲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这……
张三丰一阵肉痛,不过还算是镇定。千年雪莲再珍贵,也比不过无根树。
下一刻,无根树上那颗芝麻大的“芽包”迅速开始长大,最后“噗”的一下,长成一片拇指大的嫩叶。
“真长叶子了?”张三丰瞪大眼睛,细细打量,这叶子有什么不同。
他大概猜到,为何天山雪莲能加速叶子的长大。肯定是天山雪莲,生长千年吸收了大量的天地元气,也正是因此,千年雪莲才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而无根树本就需要吸收天地元气才能成长。
只是,这片叶子有什么用?
张三丰还没搞明白!
吃了,能不能增进功力?助自己突破大宗师的瓶颈?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树叶摘下来吃掉的时候,忽然,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内心警兆传来,急睁眼时,已经发现有一根箭矢射到面前。
张三丰伸手将射过来的箭矢扒拉开,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了对面山巅,此时的辛老根已经被人制住,随意丢在雪地里,一行人身穿黑衣,个个蒙面打扮,手里还持着弩箭,对着自己。看身形,应该都是女子。
“老道长,就是你在镇上打听过灵鹫宫?”一道清冷的询问声传来。
“程姐姐,何须跟他废话。打听灵鹫宫,肯定不怀好意。直接射死他算了!”旁边的女子脾气尤为火爆,充满了杀意。灵鹫宫的人,都是童姥收留的不幸女子,对男人充满了恶意。
张三丰豁然起身,道:“看来你们就是灵鹫宫的人了!正好,也省的我去找了!”
无根树异变,灵鹫宫主动上门。真是好事成双。
“程姐姐,你看,我就说不会有错,杀了他!”
“别急,看他年纪不小,应该不是奸淫之辈,还是问清楚再说,免得造成误会!”程青霜较为单纯,并不是那种一言不合下杀手的性格。
“好,就冲你这句话,我饶你一命!”
张三丰话语落下,未等几人反应过来,已经横跨天堑,出现在了她们的面前。
“你怎么过来的!……放箭……快放箭!”手持弩箭的女子大惊失色,急忙指挥手下放箭。
然而,在她刚刚抬起手弩,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张三丰目光所致,手指轻点,几人当即栽倒在地。
原地,只剩下不知所措的程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