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愿的手机还是出国前买的,用了两年一直没换。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消息都来自鄢恪。沈愿弯唇笑了笑,给鄢恪回电话。
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喂。”
鄢恪一直在等沈愿回电话,等到她真的回了电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两年未见,人事已全非。
最后还是沈愿先开口:“在学校还适应吗?”
鄢恪才反应过来,“还行,你下飞机了怎么也不回我消息?”
沈愿坐在床边,绕着脸颊边一缕头发玩:“刚回来,收拾东西没看手机。”
鄢恪心里想问问沈愿回国适不适应,在沈家适不适应,又想双方都心知肚明的答案,何必问呢,最后也只是说了句:“先好好调时差吧。你睡眠质量一向不好,不要总是吃安眠药,褪黑素也不要常吃。睡不着就给我发消息,我秒回。"
沈愿挑了挑眉,语重心长道,“小满,你是我弟弟,不要老是一副老父亲的口吻嘱咐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父亲”这两个字像是一个禁忌,一开口就能让气氛迅速冷却。
其实沈愿一直对父亲没有什么概念,她从小和母亲外公还有舅舅一家生活在一起,家人对她和对鄢恪是一样的,甚至因为她是女孩,对她比对鄢恪还要更宽容。
但后来沈愿渐渐大了,上了初中,上了高中,隐隐发觉自已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一个完整的家庭中需要有爸爸、妈妈和孩子,但是沈愿从来没见过爸爸。
12岁的沈愿会问鄢棠:“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可我没有?”可是沈愿每次问,鄢棠都不愿意说,只说等她长大再告诉她。
沈愿很乖,很懂事,她那时很小,但已经能感觉到每次她问起爸爸妈妈总是很难过。外公说妈妈在乐团工作很累,沈愿不想给妈妈添麻烦,于是再也不问起关于爸爸的事情。
沈愿知道鄢恪太敏感这件事,于是主动岔开话题:“过两天我去你学校看你吧,在家也没什么事,你一会把地址发给我。”
鄢恪看了下时间,晚自习要开始了,也没多说,挂了电话把地址发过去,让沈愿来之前发信息,他去接她。
鄢恪的室友八卦道,“女朋友啊?”
“不是,我姐姐。”
沈愿静坐了半晌,起身去洗漱了。母亲去世后,好好睡觉也成了一件难事。母亲骤然离世,父亲又凭空出现,对沈愿来说,打击不可谓不大。沈愿才16岁,尚显稚嫩的花朵在暴风雨的打击下飘零四散。鄢棠刚去世的时候,沈愿面上不显,实际上心理已经出现了问题,厌食、失眠、抑郁接踵而至,几乎要击垮她。沈愿外公老年丧女,为了留住这唯一的外孙女,接受了沈济源的条件,送沈愿出国接受心理治疗。
沈愿没有反对,也不知道怎么反对。凭空冒出来的父亲和哥哥,戏剧般的荒诞。不过对他们来说,这里也是凭空冒出来的吧。
她才十六岁,还没有成年,只能在监护人的决定下前往米国,是治病也是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