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夜里,57 岁的余某爬上 xx 高架桥的栏杆,然后纵身一跃……
看到这条消息,慕容雪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一颗手雷被引爆了一般,巨大的爆炸声让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新闻里并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但她心中却涌起一股强烈的直觉——这位余某与柳俊良必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丢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快步走回卧室,换了一身衣物,然后抓起玄关上的摩托车钥匙,冲出门去。
来到地下停车场,当看到停放在摩托车边的“大宝贝”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那一天柳俊良没有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如果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下去,那么接下来的两天里,她将会在海边尽情享受那份久违的宁静与安详。
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又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了,这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奈。
慕容雪心烦意乱地跨上摩托车,启动引擎。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摩托车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苏醒过来。
一路上,慕容雪风驰电掣般地行驶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都远远抛在身后。
值班的男民警并不认识慕容雪,看到她神色匆忙地冲进警局,立刻警惕起来,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请问您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男民警问。
“刘队长在吗?”
男民警皱起眉头,提醒说:“如果没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你可以明天早上再来。”
慕容雪听后,心中不禁轻叹一声,正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慕容雪!”陈小糖兴奋地朝着她快步走来,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刘队下午还在念叨着你呢。”
慕容雪眨了眨眼睛,感到十分惊讶和疑惑,心想刘华为什么会念叨自已呢?
男民警见到陈小糖与慕容雪相识,便再次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番慕容雪,随后对陈小糖微笑示意。
“我去买点吃的。”陈小糖对电脑显示器后面露出的半个脑袋说,“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上次体检,查出来血脂高了。”男民警说,“最近在减肥,谢啦。”顿了顿,想到什么,又说,“帮我买瓶草莓味的口香糖吧。”
“没问题。”说完,陈小糖将目光投向慕容雪,然后朝门口微微歪了歪头。
慕容雪心领神会,立刻转身跟随着陈小糖的步伐。
陈小糖故意放慢了脚步,两个人很快并肩走在了一起。
“你才看到新闻?”陈小糖歪着头问道。
慕容雪点了点头,“刘队猜到我会过来打听消息了?”
陈小糖微微颔首,“嗯,刘队说你是棵好苗子。”
慕容雪苦笑道:“我就当他是在夸我了。”
从便利店出来后,慕容雪心中一直纠结着一个问题,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跳桥自杀的人,是柳俊良的母亲吗?”
陈小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缓缓地点了点头,“刘队的眼光,果然毒辣!”
慕容雪停下了脚步,陷入了某种沉思。
陈小糖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慕容雪眼眸低垂,语气中带着一丝气愤。
陈小糖察觉到了慕容雪在生气,有点摸不着头脑,歪头看着她,想要弄明白她生气的原因。
最后,陈小糖叹了一口气,走回来跟没慕容雪并肩而立。
“柳俊良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留下他跟母亲相依为命。”
“柳俊良混成后来这样子,也算是被生活所迫吧。他算得上是劣迹斑斑了,但对母亲是很孝顺的。”
陈小糖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一年前,他母亲查出得了白血病。可能是因为高昂的治疗费,他才铤而走险的吧?”
慕容雪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呼了出去。她伸手轻捏住夹克口袋里的烟盒,抬头看了陈小糖一眼,想想还是作罢了。
“柳俊良的死,不是你的错。”陈小糖用一种充满安慰的眼神看着慕容雪,声音很温柔,但却带着无比的坚定。
慕容雪并没有回应陈小糖的话,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往前走着。
陈小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安静地走着。
最后,两个人在慕容雪的摩托车边分手了。
慕容雪一路西行,最终抵达了东城山的山脚下。
上山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蜿蜒曲折、充满挑战的徒步栈道;另一条则是平坦宽阔,可以驾车直达山顶的水泥路。
慕容雪感觉胸口闷闷的,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许多夜爬东城山的人开始陆续返回。他们看到与自已反向而行的慕容雪时,不禁感到好奇,并多看了几眼。
然而,慕容雪对他人的目光毫无察觉,继续自顾自地走着。
对于柳俊良的死,她内心毫无波澜。
毕竟,这是他自已的选择,不能怪罪于其他人,尤其不能怪责到她头上,又不是她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他跳下去的。
此外,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当时他判断错误,认为跳下去不会有事,随后便能安然无恙地逃走。
总之,她从未将柳俊良的死放在心上。
她见过太多的死亡,为何要为一个企图杀害自已的人而自我折磨呢?
但是,柳俊良的母亲选择在相同的地点,跳下桥梁自尽了。加上陈小糖反映的他母亲生病的情况,这个残酷的现实在慕容雪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大波。
如果自已当时没有那么步步紧逼,如果自已能够稍微宽容一点,也许柳俊良就不会死了。
如果他还活着,他妈妈不会丧失对生活的希望,就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已的生命了。
慕容雪悔恨交加,感到自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踩着台阶拼命地跑了起来。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心情和深深的自责。她不知道自已要跑到哪里去,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暂时逃离内心的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已总是要陷入别人的家庭纠葛中?
她越跑越快,呼吸也越来越重。
下山的人,借着昏暗是灯光,远远看到她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本能地让到一边,生怕被她撞到。
很快,她就精疲力尽了,感觉肺部快要炸开了。但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丝毫没有缓解。
慢慢地,她把速度降了下来,最后停住,双手叉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站在台阶上,俯瞰着不远处灯光璀璨的城区。白天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
她不喜欢公司里的任何人,也不被希望任何人喜欢。
归根到底,她讨厌和人相处,更别说是王月婵这种和自已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人了。
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有些人以善良之名行恶事,背地里却干着十恶不赦的勾当;而另一些人则恰恰相反,他们虽然从事着违法犯罪的活动,但内心深处却怀揣着唯一的善念。
如果面临抉择,她将毫不迟疑地选择成为后者。
也许,柳俊良只是做了跟自已一样的选择。
死亡像秃鹫一样,总是围绕盘旋在自已的生活中。
比起让自已死,死神好像更喜欢观赏自已对死亡的反应。
所以,就连死神都在嫌弃自已吗?
她看向不断延伸的远方,眼神里满是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