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人各怀心事时,老者从背后的书箱中取出一幅卷轴,捋了捋胡须道:“今日借文书斋贵宝地,兜售一幅好友的画作,诸位若是看的上眼,赏我老友一口饭吃。”
说完,他解开卷轴的绳子,“哗啦”一声,一幅美人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但见那女子衣着清雅,侧身站立,右手握着一卷经书,低眉垂首,似乎在思索书中的经文奥妙。
“好画!”宋启文率先开口道,“此画严谨工整又婉转流畅,讲究法度,不乖戾张扬,不矫揉造作,自带一种典雅的诗意韵味。画中女子身姿潇洒俊美,体貌端庄秀丽。用色素净,一时之间竟很难将女子与她身后的远山分离,几乎融为一体。”
宋启莲也称赞道:“定然出自大家之手,可值百两。”
萧宁熙看后,认同此画的确传神,那女子风姿绰约,隐隐与清儿有些相似,不过他于画作之事不精,索性闭口不言。
老者看向韩玉英,问道:“这位姑娘,意下如何?”
韩玉英撇了撇嘴,偏要唱反调,“哪里好了,画人当然要画的像,这女人侧着身子,脸都看不清楚,最多值五两。”
“姑娘,你怎可乱说,这又不是画通缉犯的相貌,画的像与否根本不是鉴画的.....”
宋启莲还未说完,被韩玉英打断,“我说不好就不好,熙哥方才也说了,画入了眼才是好,这幅画不入我的眼,我就说它不好,你再敢说我乱说,”她抽出腰间的皮鞭,“小心我打你。”
宋启莲:“......”
一旁的庆泽忍不住偷笑,这些高门贵女遇到刁蛮泼辣心直口快的韩小姐,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老者也不在意韩玉英的话,毕竟她是门外汉,他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在久久不语,但一直盯着画的上官清身上,对她道:“这位姑娘,你有何高见?”
“清儿,你是作画高手,你来说说,这画到底如何?”宋启莲方才被韩玉英气得不轻,听见她喊燕王“熙哥”,便知她与燕王关系匪浅,又不好得罪她,眼下巴不得有人来替自已出气。
上官清眉头微皱,思忖一会儿,才道:“老先生,我听闻南疆夷人擅用药、制毒、下蛊,几百年来,他们为避免被其他部落窃取配方和下蛊的方法,发明了一种文字,用来记载这些独门秘方。”
她还未说完,韩玉英大笑道:“人家问你这画如何,你是昏头了吗,答非所问,丢人现眼。”
宋启莲和宋启文对视一眼,也不明白上官清所言与画到底有什么关系。
萧宁熙有深意的望向上官清,难道她在这幅画上看出了什么。
上官清不理韩玉英,继续道:“这些文字虽然奇形怪状,似云非雾,时间久了,难免被人破解出几个字。我看画中女子衣袖上的乱纹很像南疆夷人用的一个字。”
老者目光灼灼的看着上官清:“哪个字?”
“浓!”
上官清说出这个字后,心里慌得厉害,隐隐有一个真相在向她走来,她止不住声音微颤道:“敢问老先生,您的好友是不是乐平山四贤之一,来自南疆的大画家,尤擅画仕女的张正浦?”
老者连忙卷起画轴,又惊又喜道:“上官小姐,是也不是?”
“是!”
“在下的好友正是张正浦。”老者道:“他托我来卖此画,事先有言,别人买这幅画,当值万金。若是有幸遇到上官小姐和燕王殿下,将双手奉上,感念当初救命之恩。”
老者又道:“我曾问他,要如何得知是上官小姐,他只说了四个字,秀美且慧!今日一见,上官小姐之姿容秀丽博学多才实在让人佩服,风采不输您的父亲。”
宋启文惊讶又钦慕的望向上官清,清儿之广闻见识,当世无双,岂是一般女子甚至男子能望其项背。
老者双手呈上画,“上官小姐,这幅画是您的了。”
上官清正要接过来,却被萧宁熙眼疾手快一把抢走,众人皆是一愣。
萧宁熙摇晃着手中的画,似笑非笑道:“既然张正浦是为答谢当日的救命之恩,那这幅画应该给我才对,毕竟是我实打实救了他。”
老者结巴道:“燕......王......殿下?”
萧宁熙点了点头。
上官清恼怒的瞪着燕王,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这幅画对她到底有何意义,但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已与画上的人有莫大的干系。
这个时候,他还要与她争功抢画,真是岂有此理!
若她现在有把刀,定要撩起衣袍,毫不迟疑的与他割袍断义。
可惜,她无刀,更打不过他。
“宝珠,我们回府。”
上官清转身就走,被萧宁熙一把拉住。
“你想要画,来王府找我,说服我,画就是你的。”他自认在给她台阶下,昨日他是对她冷了脸,但总要说开,这么僵着让他心里难受。
长这么大,除了母亲,也不曾哄过哪个女子,她该懂的他在退步。
上官清抽回手臂,侧身与他面对面,张弛有度温文尔雅道:“多谢王爷大度,不过不必了,这幅画王爷想要就留着吧。”
“你!”萧宁熙体内一股火气直往上窜,没料到她会径直拒绝。他一直笃定她心里有他,可是这个口口声声说此情只为萧郎在的女人,不过两天的时间,不过就是对她稍微冷了一下脸,她竟然决绝转身而不留后路!
“你真不识好歹!”韩玉英双手叉腰,扬起高傲的下巴对着上官清叫道:“熙哥不过就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想要画,你可倒好,不识抬举,装什么高贵。”
庆泽两眼一黑,恨不能现在上柱香,求菩萨保佑韩玉英少说两句,不然他们家主子在上官小姐这里可就凉透了。
再忍下去,上官清认为自已不配姓上官,她挺起胸脯,轻蔑的看了一眼韩玉英,讥笑道:“那画入不了我的眼,画的不像,五两银子的画何必带回府。”
韩玉英还没被人当着面瞧不起过,她扬起软鞭,大喊一声“找打”,那鞭子如毒蛇一般飞向上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