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宫赵公公自被皇上召见后便再未出现的事,终究还是在宫里悄悄传开了去。
皇后宫里也有人凑在一起议论,不巧被皇后自已遇上,当即赏了那几人一顿板子,又命人搬了椅子来,坐着观刑。
等掌事姑姑得了通传急忙赶来时,院子里长条凳上那几个,早已单见出气未有进息,便上前劝道:“娘娘息怒,为这些个碎嘴子动怒伤身,不值当。”
皇后正做闭目养神状,听了说话,仍只沉默,又过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道:
“宫里人多,日常我也就只能认得那么几个,你说的这几个碎嘴子,可巧有一个我怎么瞧着有点儿眼熟?似乎是你的人?”
掌事姑姑一听赶紧跪下,“咚”地一声狠狠将头磕在地上:
“老奴与这宫里众人一般无二,皆是娘娘的奴才,有幸伺候娘娘,已是老奴最大的福气。”
皇后闻言眼睛微睁,用余光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人,仍不动声色道:
“无需这般激动,我也没说什么,许是我认错了,你也出去瞧瞧,里边若还有喘气的,便让医女来治一治,再罚个几月例钱,这次就当是个教训了。”
掌事姑姑嘴上谢恩,又连磕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正待退走,又听皇后的声音响起:
“你也是我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说手底下也带了好些女官,切勿做那错的示范才好。”
掌事姑姑冷汗直冒,连连允诺:“老奴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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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姑姑走到院中,命人解下几条长凳上的绑绳,命太监将人架起,又朝远处凤座叩拜一番,这才领着架人的队伍退了出去。
只能说,那几个人的命簿纸只够写到刚刚。
皇后自已听见的议论,又是皇后亲自下旨打的板子,而且还亲自观刑监督,哪里还能有活头。
几具尸首转眼便被送至北望亭下的树林里,跟在后面拿着挖铲的宫人也不敢说话,一直低着头,到地方了便开始下铲挖坑。
掌事姑姑走在队伍最后,一直等到那几具尸体下坑完毕,她才走上前去,眼睛死死盯着脚底下这块刚刚平整回去的地面,抬手一抹,闪动的泪光即刻不见了踪迹。
“姑姑,这边事了,小的们便回去了。”这群太监都是皇后宫里的,说话的这个是搬抬中的一员。
掌事姑姑先是瞧向那人,又再扫视在场其他人,冷冷说道:
“今儿这事你们都看见了,当奴才的,日常在宫里伺候,就没有那该说的,一律只有不该说,别想着没了那处祸根便安全了,仔细别让舌头也成了祸根才是要紧。这几个,早间吞饭的时候,也没谁会去想着那便是最后一顿,怎的就非要多这嘴,该你们议论的吗?有几条命啊?真当自已是猫呢。”
那些个太监,自然是低着头听着训,可掌事姑姑话音还未落,已经有个站在边上的“咦”了一声,不等掌事姑姑发难,他自已先站了出来,手朝不远处一指:
“姑姑,您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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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掌事姑姑禀报,皇后诧异道:“你可瞧仔细了?”
掌事姑姑已经跪在地上,答话却很冷静:“老奴自已上前查看的。”
“会否是先挖着的?”
“娘娘,那处地方,平日谁人会去,更是不会有那提前挖坑的,再者,方才有个胆大的还跳进去看了,先前分明埋过什么,故而应是重新挖开,将原先埋在里边的搬走了。”
皇后眉头紧锁,埋在那里的,从来都只有宫人尸首,莫非还有那种将什么私藏临时埋在那里,这次取走?若是见不得光的,就该掩埋痕迹才对,又如何能是这般明显留一个挖开的坑洞去等别人发现。
“方才那些太监,可都叮嘱闭嘴了?”
“娘娘放心,方才那些人,我已临时派人将他们关于一处,不会有消息传出的。”
皇后轻轻点头,转而又道:
“你且悄悄去各处打探一下,这几日宫里可有处置过什么人,若有,是谁,因何,都弄个清楚,只一条,不要让人知道是咱们去问的。”
“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刚才那几个,去看看家里可有什么人,送些银子去吧。”
掌事姑姑听到这里,竟有一瞬的愣神,旋即慌忙磕头:
“娘娘善心慈悲,老奴这就安排下去。”
“今日他们说的那件事,你也吩咐下去,我这宫里,再要听见一个,可就不止板子了。”
掌事姑姑又是磕头允诺,起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