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得通报,获知女儿闹腾,和夫君赶来,见那一地散碎,正待上前查看女儿是否受伤,不料小家伙趁着来人未及关门眼见便要冲出内院,赵氏自是高喊“关门”并上前拉拽女儿,谁知小家伙返身朝自已就是一推,好在有丫鬟从旁一挡,才没真个跌跤。
终是自家老爷使了些蛮力,才勉强将女儿箍在怀里,可若再多一分力气,便要伤着娃娃,一时竟也成了相持之势。
就这相持之中,忽听宁玉声音传来,结果便是,被亲爹挟制都还要叫嚷挣扎的女儿,转眼竟是安静地由着个外人轻松抱起。
眼看自已女儿被抱着走出屋子,赵氏便也起身想要跟上,却被上官杰拦下:“让人悄悄后边跟着便好,这时我们也做不来什么。”
适才夫妻两人都忙于应付女儿,根本没空想到其他,更别提开口交待过任何,但宁玉这个反应,分明是知情前来,那必得是有人去找的。
赵氏转而查问起宁玉出现的缘由,一时脸色晦暗不明:“刚才是谁去找的她来?”
屋里站着的丫鬟面面相觑,这么几年下来,她们心里也清楚,但凡小小姐闹得厉害的,基本十有八九最终都是由宁玉小姐安抚的,今天这事,虽然不是她们去通风报信,但若非老爷夫人在,她们第一个想到前往求援的,却也只会是宁玉小姐。
“怎么?都没人去说,莫非还能凭空得着消息不成?”赵氏声量不觉扬高几分。
上官杰在一旁默默扫了一圈屋里这些个丫鬟,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添了些伤,脖子、手背、脸庞,有那么一两个连被扯散的头发都来不及别上去,如此又想到小女儿方才所为,不免长叹,挥手道:
“罢了罢了,你们快些将这屋子打扫干净,回头去那药堂领点擦抹的药去。”
丫鬟们行礼应下。
这边赵氏却仍欲开口,上官杰伸手过去一把拉住自家夫人的手,也不分说,挥止丫鬟跟随,径直带着人就往外走。
赵氏与上官杰,虽是夫妻,但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也是礼敬如宾,像这般公开拉扯牵手的亲昵举动,赵氏都记不得前次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此时忽地这般被自家夫君紧攥手掌,下意识便觉脸热,一时倒也忘了挣扎,任由其牵着出了屋子,走了前院方向。
屋里丫鬟们见状,自是待到主子们远去,这才捂嘴偷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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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上官杰牵着走过前院到了门外,赵氏方才忽然醒觉,作势便要挥脱了那手道:“婉儿还未缓好,你我怎能这样就走了?”
上官杰却未想放手,反倒稍加了力气将人拉得离自已更近:“婉儿也非头一回胡闹,哪次不得玉丫头过来方得缓解?”
赵氏闻言自是语塞,她也确实不能理解,分明是自已身上掉下来的肉,为何对个外人言听计从。
“我可不去跟随,但得等到婉儿回屋才行。”
“我自会叫人说予玉丫头,今日这番大闹,夜间婉儿若是要跟着她去那边园子歇下,你也不要阻拦。”
赵氏闻言,柔和的面容倏地一冷:“老爷这是何意?”
“婉儿顽劣,却是女娃娃,眼下先以安抚为要,总不能像对待云泽那毛头小儿般棍棒相加吧?”
“正因她是女儿,我才这般容忍,纵然玉丫头能劝得住她,也不至于要歇在她处。”
“夫人,你对玉丫头,是否有什么误会?”
赵氏却是将眼一眯:“老爷何出此言?”
“玉丫头生性恬淡,别说那闲杂外人,就是我兄姐那边的平辈都甚少往来,日常不过自已园子住着,涂涂写写。
婉儿并非天天去她那边,也非只去她那边,不过与她更加有缘些,偶尔去了,也是循规蹈矩、相安无事,且每回不管孩子如何要求,她也总是午后便将人送回。
如今是婉儿一提要去,下人们便遵你指令予以阻拦。婉儿是稚子,却非傻子,她分辨得出你只单单不许她去玉丫头那边,因何不准,你却不说。
也怪我过于溺爱,养得婉儿这性子,顺着毛捋都说不定要咬上一口,似这般一味阻拦却无让她信服的缘由,只会让本不严重的事情越发不可收拾。
以前我还想着,或因孩子年幼,未免其过于散漫以致顽劣难控,该是多加管束,但多番观察下来,我越发觉着夫人并非这么想的。
如今并无旁人,我却想问问夫人,到底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