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八爷看我这么会来事儿,不由得会心一笑:“刚开始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地府的生死谱和鬼差拉回来的魂魄对不上号,你说,会不会是生死谱的问题?”
呵呵,这还用问我吗?
阎王爷好歹是他的上司,哥们就算再想跟范八爷拉近关系,也不能当面质疑地府的办公能力吧?那不是欠的吗?
“那肯定不是啊,不说别的,就地府有您两位坐镇,也不会出什么工作问题。”
“你小子有眼光啊。阎王之后派出了比较能干的鬼差,才发现这些人不是跑丢了,而是彻底消失了。”
我有点不懂这所谓的“消失”是什么意思。他解释道:“其实就是魂飞魄散了。可你说这好好的鬼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稍微思索了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有人故意的。”
范八爷一拍大腿,跟遇到了知音似的:“是啊,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所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除了亲自把魂勾走,还负责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所以你要是遇见人干这种事,记得一定通知我们。”
“恕我直言啊八爷,替你办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想问一下,你们可以随意出入,这又是穿墙又是遁地的,走路都是用飘的,多方便啊?比我们的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自已找不是更快吗?”
这个哥们是真有疑问,哥们就一入门级别的阴阳先生,又没钱没势的,我能帮着什么?
范八爷为难的看了我一眼:“人多力量大嘛,我们就算速度快也不是面面俱到。多点能人异士可以考察的范围也大,你说是吧。”
说罢,他挤出一个不怎么赏心悦目的笑容:“再说了,我们地府不也是玄学的一部分吗?我们都是一家亲的。你跟你那兄弟我看了,都不是泛泛之辈,这点小忙不能不帮吧?”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自在呢?跟他妈威胁似的。
说真的,这忙我是真不想帮。谁家好人有事没事就跟黑白无常来往啊?不说能不能死的问题,这多晦气啊。
但问题是我能拒绝吗?这可是范八爷亲自放下身段求着我帮忙,我拒绝了,跟当众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有什么区别?这种大人物最是要面儿,哥们让他下不来台,你说他会怎么样?
虽说不能直接给哥们弄死,败坏一下气运,财运什么的,也是够我受的了。
就更别说死了以后给我穿小鞋的事了。
“那……肯定是要帮的。”
我还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丫又不是不知道哥们的水平,估计也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再说了,今日以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哥们就归于茫茫人海了,你还能找到我不成?大不了真到了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还能稍微卖个惨,说自已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就不信了,丫还能直接给我带下去?
赶在范八爷给我画大饼之前,我赶紧跟了句:“我跟您打不了包票,只能说尽力。”
“好好好,尽力就行。”
范八爷看起来很是满意,随便客套了两句,见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只能打开病房门,准备把周亚洁带回去。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房间里蔓延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只见周亚洁坐在罗回中的病床旁,脸上满是慈爱和遗憾。其他病人也跟着哭成了泪人,整个病房洋溢着生死离别的痛苦。
我去?
这怎么这么安生?我疑惑的看向江恒,他早有预谋的冲我伸开手,手心里躺着半截香,是没用完的犀香,有燃烧的痕迹。
懂了,他是把从林开那儿顺出来的犀香点燃了,让众人都能看见。
这个病房里的人,亲眼目睹了从“一男子对着空气说话”的灵异事件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已经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其实正常情况下是没有这么夸张的,问题就在于,生离死别,接触到了人们都想过又恐惧的问题。
产生了共鸣。
要说这人确实是很奇怪的生物,刚才还都吓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就感同身受起来了。
“走吧。”我冲她招了招手,我只希望她能识相一点,哥们已经给她争取了不少时间,当时也是给白无常说过要亲自把她抓回来。要是再出了差错,哥们真负担不起这责任。
我这一动作,病房里的所有人目光向我看齐。有一个陪着她爷爷的小女生哭得更大声了。
周亚洁倒是没反抗,自觉走向我。
罗回中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他到底知不知道母亲回来看过了呢?
白无常把她带在身边,这一次没用锁链勾住她。
“走了。”周亚洁转过身对罗冥锋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事回来看看。”
罗冥锋又一次哽咽,几乎要不成句。
“嗯。”
周亚洁答了句,我心里有些酸涩,知道这只是个安慰。她的心愿已了,估计很快就会投胎转世。
那时候,就算在梦里也很难见到了。
“哎兄弟,你什么道派的?”
黑无常突然问起江恒,江恒处变不惊的答道:“阴阳宗。”
“嗷。阴阳宗你都能学到这种水平,你小子有点天赋。”
我以为江恒要感谢两句,谁知道丫不知道怎么了,蹙着眉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过奖。”
这给范八爷尴尬的,估计刚才被哥们捧得有的飘了,突然遇见江恒这样式儿的,还有点不适应。
我一把抓住江恒的手腕,笑着说:“那就恭送您两位离开了,我们有缘再会。”
范八爷点头答应,拉着谢七爷就走。
我也是松了口气,还有缘再会呢,你俩赶紧走吧,一辈子不见的那种。
刚才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行啊,阿丞,真有你的。”
“那肯定,哥们这三寸不烂之舌怕过谁?”虽是这样说,刚才还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这是俩不讲道理的,两句谈不拢就给哥们好果子吃。
“谢谢你们。”罗冥锋泪眼婆娑的走过来,看样子哭了很久。
江恒犹豫了几秒,我看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节哀。”
这真不怪他,江恒这人真是不善于表达自已纵使再想开口安慰人,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节哀”。
罗冥锋擦干眼泪,又是一脸的哀伤。
我正想着这老小子别一会儿悲伤过度跳楼吧?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向前一把将江恒抱住,大有一种“受伤了,求安慰”的心理。
江恒没被鬼吓到,反而被这种亲昵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被抱了个满怀。
“你他妈抱我有屁用?”
江恒破口大骂,不自在的想挣脱,不料却被抱得更紧。
我在旁边幸灾乐祸,这对不善言辞的江大师来说,也算是一种酷刑了。
“没看出来啊,我们江大师这么有魅力,关键时刻还能给人提供肩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