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将自行车推出来的时候,果然看见那个小孩还在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已这个方向,赶紧推着车上前:“你家在哪儿?我和你一起过去。”
小孩赶紧转身带头走,云禾发现这个地方越走越偏僻,好像是之前租房子的时候,村长随口说的那家地主现在住的地方,现在住的地方真的是很破烂,但好歹不漏风,只是没有那么暖和罢了。
云禾弓着腰进去的时候,一张破破烂烂的小床上面,堆着杂乱的被子,这些被子有的很小,有的稍微大一点但很薄,总之好像是全家所有能盖的厚的东西全都在这张床上了,这些杂乱的被子下面露出一张单薄苍白的脸,是一个花甲老人的脸,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儿,如果不上前去查看的话,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个老人已经去世了,云禾上前试了试鼻息和动脉,气息虽然很微弱,但好在动脉还在跳动,如果及时就医的话,应当能够救回来。
云禾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毕竟事关性命,云禾直接一个用力将人从杂乱的被子里面拖了出来,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能穿的厚衣服,看向边上的小孩子,这个小孩子倒是穿的还很厚实,可见这个老人是将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放在自已这个孙子身上了,云禾并不熟悉这边,直接问小孩:“你奶奶有什么厚一点的衣服吗?得穿着我才能把她送到医院去。”
小孩赶紧点了点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一看就有些年头的木箱子,这箱子并不是什么好木料做的,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才能留下来,小孩子从里面掏出一件很厚实的衣服,从衣服新旧程度上面看,应当是新的,但也不是很新,应当是做出来好多年都舍不得穿,一直放在那边压箱底的衣服。
云禾根本不管这些事情,直接将衣服拿过来披在这个老人身上,这个老人全程都没有醒过来,云禾将她包裹好了之后,直接一下子扛了起来,然后放在自已自行车的后座上,看了看还一脸担忧的小孩子,招招手说道:“你过来坐我前面,一起去医院。”
小孩子立刻哒哒哒的跑了过来,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云禾前面的位置,如何想着自已背后的这个人可能走着走着倒了下去,对着坐在自已面前的小孩说道:“你坐在我面前把你奶奶的手攥住,千万要死死的攥住,别让她倒了下去,她现在能安全到医院就很好了,要是中途摔了一跤,那可真的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小孩立刻点点头,非常郑重的说道:“我一定会把我奶奶的手死死攥住的,姐姐你放心骑。”
云禾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将自行车骑了起来,现在冰天雪地的,就算有些地方雪已经被扫了,但一路上总归会有一些残留的雪,这些雪经过这么多天都已经硬了,现在已经变成了光滑的冰,只能慢慢的骑行,不然就很容易摔倒。
好在一路上平平稳稳的过来了,顺利的到了县里的医院,停车的时候小孩子一脸纠结的看着眼前的医院,云禾并不是那么会揣测人家心思的人,直接就问:“怎么了?怎么现在到了医院你反而不往前面去了?”
小孩子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说道:“我们家里没有钱,可能付不起医药费。”
云禾想起了他们家住的地方,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我可以先付,就当是借给你的,我相信你一定会还给我的,对吗?”
小孩子听到这话,立刻点点头:“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绝对不会拖欠任何人的钱!”
云禾有些想笑,这小孩子说的好像是大老板说的话一样,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孩子,说话都这么不一样。
云禾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将老人一个公主抱轻松的抱进了医院里面,小孩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云禾身边。
云禾也是来过县医院的人,直接就把人抱去了急诊,现在刚过完年,倒是没有多少人来医院,云禾也不用排队,直接就将人抱了进去,医生看到一个昏迷的人,立刻就上前检查。
一通检查之后,有些想要叹气摇头,但是看到边上站着的那个小孩一直眼巴巴的望着自已,还是将这个行为收了回去,对着稍微大一点的那个女孩说道:“这人不太行了,我最多能让她清醒一下,其他的我是无能为力了,身体亏空的太厉害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救回来的,你们节哀吧。”
小孩子虽然小,但是什么话都能听得懂,一听到医生说这个话眼泪猛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经历的原因,小孩子眼泪一直啪啪啪的掉,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好像不敢吵到谁似的。
云禾摸了摸他的头对着医生说道:“医生,那还麻烦你帮忙让她清醒一下,这个孩子是她的孙子,总归再说最后一句话。”
医生也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我用一下药,但事先说好,这个药可能会加速她的死亡,毕竟是调动她其他的能量来让她清醒,后面要是再睡着那就是彻底睡着了。”
云禾点点头:“我们都知道的,不会怨恨医生你的,所有的事情我们自已承担。”
医生一针下去,果然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好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头感觉都要比平常更加好一些,一睁开眼睛发现是不认识的地方,一转头发现自已的孙子就在自已的身边,然后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子,小孙子看见自已醒过来,立刻就扑了上去,终于敢放声的哭了出来。
老人好像明白了什么,笑着拍拍在自已怀里哭泣的孩子,说道:“好了好了,咱们家的乖宝不要哭了,奶奶总归都是有这一天的,以现在奶奶这个身体也帮不了你什么了,还活在这个世上也是你的拖累,现在这样就好了呀,以后你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小孩子一直摇着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直呜呜的哭着。
老人又看向云禾:“小姑娘,你是谁呀?”
云禾就说道:“我是大杨树村的知青,当时看到你家小孙子一直在路上哭,问了之后就帮忙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老人笑着点点头:“那还真是麻烦你了,我这个样子根本不用来医院的,小姑娘你是大杨树村的云知青吗?”
云禾有些诧异了,自已这个名声连身体这么不好,不怎么出门的老人都知道了吗?点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我是云知青。”
老人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是感受着自已怀里的小孩子,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云知青,我知道你家世比较好,我们家是村子里面被打倒的地主,人见人打,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我这个小孙子他不能这样子,我要是走了,他在村子里面可能就没什么活路了,还想请云知青帮一帮我这个小孙子,这孩子他是感恩的,他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云禾看着还在哭的小孩子,又看着快要死去的老人,心里也是很悲哀的,想了一下自已,就算看顾一个小孩,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点了点头说道:“行吧,以后我会多照顾他一点的,你不用太揪心了。”
老人好像终于放下了最后一点心结,微笑着倒在了医院的小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上方,就这样渐渐的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