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法会毕竟是普度众生的一项法会,皇家也主打一个与民同乐,因此除了早上慧广法师专场隔开了普通民众,都是低调身份,各自礼佛。
但和皇家一起参与天音法会,还是会比当个普通信众有更多的便利。
比如,开饭准时,而且丰盛。
内院素斋。
上一次参加素斋,她只能躲在净明的衣襟之中,净明给她带什么她就只能吃什么。
虽说净明已经很用心在照顾她了,但这种连吃东西都要仰仗于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而现在,她作为寺院的客人,她在素斋上有了自已的席位!
皇帝和慧广法师照旧坐在主席之上,左侧是皇室成员,右侧则是内门三弟子。
由于增加了司灵和阿鸡,左侧座位的皇室成员略有些拥挤,因此,便安排了司灵坐在右侧的最末尾,而她的旁边,就是净明。
司灵跟着皇室众人款款入席。
席间,除了内门二师弟明心,众僧已然入座。
见皇室众人来了,便都起身,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待众人都在席间坐好,明心带着斋堂的弟子,端着托盘,上面放着各色菜肴,鱼贯而入,为众人布菜。
司灵看向列首的明心,随即目光又扫过身旁的净明。
净明和明心都是温润如玉的类型,不过,相比净明,明心的温柔中有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而净明则是更澄澈柔和一些。
开席后,见众人都吃的正酣,没有注意到自已这边,司灵微微侧身,对着身边的净明点头示意。
她伸出手,斟了满满一杯素酒,然后侧身,对着净明举起杯子。
她是真的想要敬净明一杯。
她慌慌张张的来这个世界,是净明一直护着她。
这种“护”,不是那种大开大合的守护,而一种润物细无声的照料。
因为担心她出事,所以不论走到哪里都把她带着。
不管吃什么,都给她留下一份。
自已不听他的话,半夜溜出去,他便熬夜等着自已回来。
说不动容是假的,换做是自已,可能也做不到如此关怀一只鼠鼠。
只是,不知道,他这种关怀,究竟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是出于佛家的慈悲为怀?
但这对司灵来说不重要,因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司灵微笑看着净明。
他温和的眉眼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举起了面前的茶杯,声音如山间清泉流淌:“施主,贫僧不饮酒,因此以茶代酒,希望施主谅解。”
司灵点点头,端着手中的竹杯,朝着净明的方向递了递,然后仰头将手中的素酒一饮而尽。
酒一入口,她便蹙紧了眉头。
大意了!
这素酒,也太难喝了!
她下意识就想呕出来。
余光瞧见净明依然看着她,司灵心一横,含泪咽下,勉强维持她在净明心中豪迈的第一印象。
酒带着一股酸味,火辣辣的滑下她的喉咙,如行酷刑。
她以后再也不干这档子事了!
手指紧抓竹杯,她抬眼就看见似笑非笑的樊绮月。
好哇,她还敢嘲笑她!
司灵一记眼刀过去,樊绮月轻巧垂下眼眸。
阿鸡也冲着她投来担心的目光,司灵微笑回视,示意他宽心。
樊恒召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就说吧!这墟云山素酒真难喝!
手里的竹杯刚要送到嘴边,他反应过来,厌弃的看了一眼,然后挥手让太监撤走。
净明看着眼前的女子,恍惚之间,竟然觉得有一些熟悉之感。
昨晚,他被人劈了手刀,晕倒在了客堂中,直到明心回来叫醒他,他才昏昏沉沉醒来。
再醒来时,就发现他的吱吱已经不见了,原来小鼠所在的地方,只余下一片污血。
明心劝他放下执念,他称了一声“是”,便摇摇晃晃的往土屋里走。
他心里担忧着吱吱,几乎一夜未眠,只是在天光微亮的时候,才勉强睡了一刻。
但这短短一刻的睡眠,也睡得不踏实。
他梦见了一个面容清丽女子,面露哀伤的看着他。
一晃神,梦中的女子的面孔与面前正在呛酒的施主,面孔有一瞬间的重合。
只是,梦中的女子,没有眼前这位的眉眼这么娇媚多情......
净明突然回过神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已的佛心不稳,握住竹杯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收回目光,他将茶水饮尽,在蒲团上坐好,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悟海一脸凝重的看着对面的皇家成员。
已经连续三晚死人了,作为内门的大师兄,他有责任将横行墟云山的妖怪抓出来。
虽然昨晚短暂的照面后,他知道,他不是蛇妖的对手。
但妖怪出现在这里,必然有其中的原因,为了阻止墟云山再次死人,他需要知道,那个妖怪到底藏身在哪里。
今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与蛇妖类似的妖气出现在皇家内院,就出现在在小公主樊绮月房间附近,但正要再精确定位,那妖气便很快消失了。
悟海看着对面不谙世事的小公主樊绮月。
为什么妖气会在她的房间周围出现,然后又消失?
皇家成员都有龙气,如果坠入妖道,有天道谴责,每一次修行都将如锥刺心,因此,妖怪必然不是本身。
要么妖怪装作皇家成员的样子,要么就是皇家成员与妖怪有所联系。
想到这里,悟海微微侧头,看向正将素酒一饮而尽,然后面露痛苦之色的司灵。
她不是皇家成员,今早才突然出现在内院,怎么看都形迹可疑。
难道,她就是那个妖怪?
他放出感知,却在她身上感受不到一丝妖气。
悟海有些茫然,下意识看向了席首的慧广法师。
此时的慧广法师,正与皇帝进行例行的商业互捧。
但悟海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慧广法师,面色比以往更加惨白。
悟海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
师父这几天,似有将院内之事全权交给他的迹象,这责任太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悟海拿起素酒,为自已斟了一杯,一口饮下。
明心将各人素斋备齐之后,也在席上坐了下来,就在悟海的下一席位。
见悟海自已喝闷酒,明心端过自已的那盏清酒,又为悟海斟上:“师兄,我陪你喝一杯。”
悟海对着明心一举酒杯,将那酒再次一口灌下。
酒畅快的滑过悟海喉咙,瞬间化为一股暖流,弥漫在胸腔之内。
悟海的脸颊泛起微微的红晕,
坐在对面的樊绮月不动声色的乜了悟海一眼,心下觉得有趣。
这和尚,不知道当他情欲上身时,肉质又是何滋味呢。